《他們》之1.徐憨憨

20世紀90年代8月某天,在浙江某小鎮某一醫院。

一個如同小老頭般皺巴巴丑兮兮的小孩,在折磨了他母親一輪又一輪、總計N個小時后,終于懂事的從娘胎里被他娘拉了出來。

小屁孩落地,初為人母的阿姨終于是松了口氣,罵罵咧咧張牙舞爪,差點背過氣去。

這個小孩姓徐,沒啥特別的。和所有剛下來的小孩一般丑,只是比一般的小孩白那么一點兒。

爸媽在外打工,把小孩丟在老家由外婆照料。隨著時間過去,四年前的小老頭漸漸長開初具雛形。

你別說,乍一看還挺不錯,白白嫩嫩肉嘟嘟,讓人忍不住想去狠狠rua一頓么么噠。

再仔細一看,比乍一看更要命,居然看出來一絲美男子的潛在氣息,讓人想要犯罪直接帶走。

由外婆負責帶大的徐憨憨長到四歲了。皮膚更白了,臉還是肉嘟嘟,眉眼長開,五官清秀,乖乖仔氣息撲面而來,聽話到不行。


外婆家住農村,日常免不了忙于農活。把徐憨憨帶到田埂上,拍拍他的頭說:“乖哦,就在這里等外婆哦!”徐憨憨就乖乖坐下,嗯就一整天乖乖的坐著,啥也不做盯著外婆發神,一副傻子憨憨的模樣,事實上也確實是個傻子憨憨。

小男孩不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嗎?你說他咋就能那么乖乖的一直坐在那里呢?啥都不做不悶得慌嗎?我光想想就無聊的要吐了。想了半天,我們一起得出結論,那還能因為什么,只能是因為他傻。

外婆忙完一天回來一瞧:“喲,你真還坐在這里呢小寶貝?走!”然后一臉懵的徐憨憨就傻傻的跟在后面屁顛屁顛的回家去。

鄰居們都開始感嘆起這個小男孩的顏值來。在那個鄉土氣息還很濃厚、村民們都很樸實無華的年代,徐憨憨以一己之力將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們看他的眼神都變得縹緲復雜了起來,也算是發揮了他作為一個四歲小屁孩的個人最大價值。

路過的人都注目他三秒,然后帶著標準的長輩微笑點幾下頭,仿佛這是大家一致同意的見徐憨憨的標準儀式。那么我們來盲猜一下,你們說之后這些長輩碰面交流的時候,對話會不會是這個樣子: “今天你見徐憨憨微笑了嗎?”“笑了笑了!你點頭了嗎?”“點了點了!”

長輩們都很看好徐憨憨,將愛屋及烏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今天一個長輩見他大驚: 哎喲你看咱家徐憨憨的手啊!這就是讀書人的手啊!

明天一個長輩見他更驚: 哎喲你看咱家徐憨憨這小臉啊!這就是好命的福相啊!

......

要不說徐憨憨傻呢,別人的馬屁都聽的當了真,齜著嘴嘿嘿嘿的笑的像個傻子。不過也不怪他,畢竟他還小,確實是真不知道自己以后會打臉打成個胖子。這是后話。

如果就按照這個節奏、這么一直乖乖的成長下去,小乖乖仔會變成大乖乖男孩再變成大乖乖男人。雖然說一馬平川不夠跌宕起伏,好歹人生也算是得意盡歡。

可我們徐憨憨偏不信這個邪。



想象之外意料之中,好巧不巧剛好在初中時候開始叛逆了。

也沒有和長輩吵架頂嘴啥的,只是開始和班上不三不四的殺馬特小屁孩一起玩起來了。他們抽煙,他看著;他們喝酒,他看著;他們泡網吧,他跟著;他們打游戲,他陪著。別人造他在笑,也不學壞,就是玩兒~ 人始終是不壞的,就是欠揍罷了。

玩啊玩啊開心的不亦樂乎,直到考試成績出來從前幾名變成后幾名。他傻眼了,老師更傻眼了。

比徐憨憨更心急如焚的老師約他悄悄談話,推心置腹的告訴他: 我是看在你還有救的份上才專門找你,你看你一起玩的那些人,都是沒救的了,特別是那個誰誰誰,那個是徹底無藥可救,你別再和他們一起玩,害了自己。

徐憨憨回到教室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大家都用或憧憬或疑問或好奇或看戲的表情死盯著他。全班同學用眼神達成一種難得的默契在詢問: 老師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往常這種時候就正是談條件倒打一耙的好時機。比如很多孩子都會趁機敲詐一番說你們給我買糖我就告訴你們,你們請我吃零食我就告訴你們,你們給我抄作業我就告訴你們諸如此類的。

可我們的徐憨憨非常爭氣,就是不走尋常路。根本不需要別人死皮賴臉來懇求來磨他,直接仗義的大聲告訴大家: 老師讓我不要和他們一起玩,說他們根本沒救了,特別是那個XXX!

短短的幾十個字非常鏗鏘有力,瞬間就讓同學們一個個激情洋溢,情緒飽滿。尤其是那位當眾有了名字的同學。

我代替你的老師說句謝謝你!

......

老師的一番苦口婆心,到最后也終化成無用功。徐憨憨還是繼續和那幫小毛孩打著游戲,只是眾人皆抽煙喝酒打游戲,他只打游戲。靠著超強的毅力和恒心就這么一直堅持了整個中學生涯,徐憨憨最終爭氣的把自己打進了專科。

確實也是讀書人的命,畢竟其他幾個小毛孩都早早輟學了不是,留徐憨憨一個人去嘗盡學習的苦。



帥哥進入大學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他們就是明明危險系數極高卻永遠不會被查出來是高風險的生化武器,刷刷刷把一個個少女的心殺的片甲不留。

長相標致的徐憨憨在大學豐富的課余生活有多少浪漫邂逅?別人是不用數的,因為根本數不過來。他也是不用數的,因為根本沒有。

零。多么圓滿的一個答案。

按道理說,以兒時初模樣繼續成長的徐憨憨應該是個可造之材,皮膚白皙一臉冷酷讓萬千少女又愛又恨又痛又追的高冷男神沒跑了。

然而我們的徐憨憨非要和命運對抗,不僅不做男神,連人都不做了,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條狗——嗯,一條舔狗。

我一直都很佩服敢于和命運對抗的人。我覺得這種人非常牛逼,不是漢子就是奇葩。

徐憨憨是最讓我佩服的,他是奇葩中的奇葩。

不知何時他喜歡上了一個愛而不得的姑娘,從此這個姑娘就成為了他改變物種的無止境動力。

凌晨就爬起來沖出門去,干嘛?給小姑娘買喜歡吃的面包。

疫情期間人人待在家里誠惶誠恐他非帶著個口罩沖出去,干嘛?給小姑娘買愛喝的奶茶。

大半夜的頂著兩大黑眼圈冒充國寶不睡覺,干嘛?別吵,在做美食攻略呢!

小姑娘的胃口極好,喜歡的東西數不勝數,這讓徐憨憨也充滿斗志。每天都換著花樣買零食給姑娘送去,日程排的滿滿當當,跑的不亦樂乎樂此不疲。臉上洋溢著充滿成就感和滿足感的微笑,不帶一絲疲憊。

直到姑娘有了男朋友。

徐憨憨心里抑郁煩悶,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要我說他真的想太多,從沒擁有過何談失去,這哥們的擁有感發育的太飽滿了。

不過很快他又活過來了。

因為小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

徐憨憨又光榮的恢復了狗狗的身份,從兩條腿站立到四條腿站立的這個“進化”過程完成的非常順利和迅速,又開始快樂的飛奔在城市各個角落的小店,N點一線的日子過得非常充實。看著日漸消瘦的錢包心里滿滿的充實感和滿足感,真是好樣的。

這種日子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小姑娘與前男友復合了。

狗狗又被迫傷心扎心痛徹心扉再死心,然后重新站起來長成了人。


有時我在想,徐憨憨在姑娘的感情經歷中到底起著什么樣的作用?

我想應該是催化劑。

徐憨憨一追,姑娘意識到應該趕緊找個男朋友反應一下。

徐憨憨再一追,姑娘意識到哪怕是前男友也要重新做回男朋友再反應一下。

不得不說徐憨憨真的非常重要,讓姑娘一次又一次的認識到了那位男朋友對于她的重要性。所以徐憨憨,人姑娘是不喜歡寵物的,拜托你做個人吧。

之后的之后狗狗也終究是跑累了。明白了這份愛情的永遠不可得,于是終于回歸了人類的正常生活,還順便給自己換了個職務。從戀愛舔狗轉變為了打工干飯人,開始了不那么快樂的打工時光和非常快樂的干飯時光。

愛情負他,但脂肪可不負他。于是幾十斤的肉肉爬到了身上,然后肉嘟嘟的徐憨憨就變成了肉肉肉肉肉的徐憨憨。

直到他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姑娘。

小九姑娘是個非常有抱負和主見的當代女青年,愛好學習讀書健身,思想獨立,行動果斷,無任何不良嗜好。

徐憨憨心想,這是個不容錯過的寶藏女孩啊!于是終于下定決心要減肥,不然女神怎么追?

小姑娘瘦瘦小小一天到晚自稱姐,徐憨憨人高馬大一天到晚嚶嚶嚶,這對組合也是很絕。


他們之后怎么樣了?還不清楚,別人的故事就留著別人去創造。

祝徐憨憨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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