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后，洗好碗筷，給孩子們熬著中藥，坐在火爐邊陪小沅寫作業，突然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小沅今天的狀態不怎么好，一寫作業就有點煩燥，對著我又吼又叫的，我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一笑置之。要是換作濤哥小時候，我肯定會火冒三丈，不把他暴揍一頓絕不罷休。
我是他們的媽媽呀，在不同的年齡階段，對待孩子的態度和方式卻截然不同，這算不算是一種進步？
每次回娘家，我母親總是責怪我沒把孩子教好，兩個孩子動不動就發脾氣，尤其是家里來客人的時候，就特別尷尬。
與我兒時的乖巧相比，我的兩個孩子確實很沒教養。他們不愿分享他們的玩具，有時連碰都不讓碰；他們喜歡霸著自己喜歡的電視節目，誰也不準換臺；他們喜歡和客人們坐在一起吃飯，堅決不肯添好飯菜到一邊去吃。
……
說實話，我們家少有兄友弟恭的場景，也很少有母慈子孝的時候，很多時候，我們就像是沒進化好的野蠻人，與周遭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在小沅出生之前，濤哥也曾被我馴化得很好，有禮貌，也懂得謙讓，然而一踏入校園，問題就接踵而至，用禮貌和謙讓換來的不是友好和尊重，而是各種被欺負和霸凌，甚至被人冠以膽小怕事的標簽，被人喊著難以入耳的綽號，一路走來，一路受傷。
直到某一天，他在教室門口打了某個同學一個耳光，這一切才算告一段落。
而那一天，他已經十二歲了。
從三歲到十二歲，那么漫長的十年里，他經歷了什么，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所謂的禮貌和謙讓，所謂文明，不過是一塊遮羞布而已，撕開這塊布，人類和沒有進化過的野蠻人也沒什么兩樣，甚至更加殘忍和可怕。
時光讓人學會了成長，也讓人慢慢接受了人世間的丑陋和可怕，而內心依舊柔軟，依舊像年少時那么天真，依舊像年少時一樣看不到希望。
所以，我依然覺得恐慌，害怕老得太快，卻還是一事無成，總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么，才能保護我的孩子，才能對得起我的父母和每一個關心我的人。
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時困擾著我，讓我在某個深夜里醒來之時，久久難以入睡，甚至淚流滿面。
……
記得之前看過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故事講的是陰間里的孟婆有一天突然厭倦了煮孟婆湯，她請求閻王爺準她轉世投胎。
閻王說，“好吧，你喝一碗孟婆湯，趕緊投胎去吧！”
孟婆欣喜若狂，端起一碗孟婆湯一飲而盡。
下一秒，她就失去了前世所有的記憶，眼前的人一個也認不出來了，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好奇地問:“我是新來的孟婆，請問我要做什么工作？”
閻王爺氣定神閑地看著她說:“孟婆，你的工作就是熬孟婆湯?！?/p>
“哦，好的。”
她興沖沖地拿著湯勺，去熬孟婆湯，留下眾人在那里石化了……
看完這個故事，我忍不住笑了，笑過之余，又覺得心酸。
隨著年歲的漸長，我時常會厭倦眼前的生活，厭倦自己，向往風一樣的自由，向往詩與遠方。
然而，誰的人生不是一地雞毛呢？即便換一種活法，也還是會有厭倦的時候，與其向往某個求而不得的未來，還不如過好每一個當下。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