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鐵皮遮陽頂上,演奏出一曲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男?,把我從睡夢中喚醒?/p>
翻身聆聽窗外的雨聲,想起父親曾對我說過:“春雨貴如油,下得滿地流,那才叫好哇!雨下透了,地墑好,才會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十八歲之前,我生長在鄉(xiāng)下,深知農(nóng)民與土地之間深厚的感情。作為莊稼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今年地里有個(gè)好收成。偏偏我的家鄉(xiāng)——臨縣,是個(gè)靠天吃飯的地方,每年春天,十有九旱,為此父親時(shí)不時(shí)抬頭觀察天上的云團(tuán),焦急之情全刻在他那張布滿滄桑的臉上。
盼望已久的春雨過后,我們?nèi)易咴卩l(xiāng)間的小路上,往往父親背著肥料走在最前面,母親扛著鋤頭緊跟其后,我拿著種子蹦蹦跳跳。
路邊大大小小的野草,在春雨的滋潤下,脫去黃葉甘草,舒展身子,探出尖尖嫩芽,貪婪地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的甘露,原本鋪在田埂間的一抹綠色,在陽光照耀下,變得更加碧綠。
我跟在父母身后,弓著腰在田間熟練撒種,來來回回走個(gè)不停,慢慢地小腿開始發(fā)脹,但心里依然是快樂的,不為別的,只因播下種子才會有希望,有收獲。
當(dāng)然,春雨過后,田間也長出許多寶貝,鮮嫩的苦菜、婆婆丁、灰灰菜、蒲公英等,母親咋舍得輕易放過?播種的時(shí)候,順手拔起來,塞入籃子中,算是意外驚喜。運(yùn)氣好的話,碰上成片的野菜,居然能收獲滿滿一籃子。帶回家,母親用熱水綽一遍,放冷水里浸涼,撈出切碎,撒點(diǎn)蒜末,芝麻面,淋上胡麻油,與青紅椒絲拌勻,吃飯的時(shí)候夾一筷子,汲取了陽光雨露,日月精華的野菜味道鮮美,口感純正,直抵味蕾。
鄰居婆婆年歲大,腿腳不方便下地,母親每次做好野菜,總會端給她一瓷碗,惹得婆婆不禁嘆道:“還是老話說得好,遠(yuǎn)親不如近鄰啊!”一來一往又是一份熱乎乎的鄉(xiāng)情。
行文至此,我思緒萬千。春雨的美不僅能滋潤萬物,更能撫平思緒。聆聽窗外的動人旋律,我依稀聽到:“滴答,滴答, 下小雨啦。
種子說, 下吧,下吧, 我要發(fā)芽。
梨樹說,下吧,下吧, 我要開花。
麥苗說,下吧,下吧, 我要長大。
小朋友說,下吧,下吧, 我要種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