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排長,撿回了一條命的你怎么看?

(一)

“兒子,走吧,跟我回去吧,咱們回去干什么工作不好,為什么非要當這個兵呢,好好的身體被糟蹋成什么樣了?”已經五十的父親對病床上的陳排長痛心疾首的說到。陳排長沒有說話,只是把頭扭向有窗戶的一邊,這是出事一個月以來父親第一次對他吐露心聲,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對,窗外在下著大雨,一如他的內心狂躁不安。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說句話啊,你這樣讓我和你媽都很傷心,你說你這么拼是為了什么?你只是你們部隊的兩百萬分之一,可你是我們家庭的百分之百啊,你這出事,讓我和你媽怎么辦?”父親幾近怒吼的聲音把病房外的護士也驚了過來。

母親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默默地削著蘋果,等抬起頭來,已經紅了眼眶。

二十四年了,費盡心血就培養了這么一個兒子啊!

(二)

看著窗外的狂風暴雨,一個月前的傷心往事浮現在眼前。畢業分到單位不到一年,在夏季建制連隊的考核中,頭頂著連隊武裝五紀錄光環的陳排長帶著隊伍一馬當先。可不知怎么的他感覺當天的太陽有點刺眼,豆大的汗珠沒跑一會就順著臉頰流下,“怎么今天有點不對勁”,大腿已經有了一種麻木的感覺,感到有點吃力的陳排長在三公里后開始減速,堅持了一會卻突然眼前一黑癱倒在地上,醒來之后已經是在醫院了,他昏迷了足足五個小時,體溫一直是39度以上,可身上已經不出汗了。

“確診為熱射病,快送ICU”,意識模糊間陳排長聽到醫生的話,感覺這個病的名字如此熟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前兩天在連隊才給大家講過熱射病的相關介紹,兩天后自己就因為這個倒下了。在ICU足足治療了三十天才轉入普通病房,父母知道情況后趕到醫院看著原來130斤的兒子不到一百斤了,淚水就止不住的流。

面對病魔,陳排長很堅強,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像一個戰士一樣剛毅。在ICU,陳排長經歷了很多八九十歲老人才會用上的儀器,呼吸機、胃管、尿管、透析機、過濾機,最多的時候身上插著七根管子。各種藥都給用上了,不管中藥西藥,能救命的就是好藥。兩條手臂上的輸液管日夜滴著,戰友們獻的血漿也源源不斷的進入他的體內。

他從未放棄過生的希望!即便醫生這么對父母說:雖然他現在意識清醒,看上去正常,但體內臟器急性損傷嚴重,就好比一輛漂亮的跑車,打開車門發現全是垃圾。一張張薄薄的病情通知書宣告著他的一次次病危。

三十天,這條命是撿回來的,父親說今年陳排長應該算一歲。

(三)

該如何面對父母?

該如何面對未來?

陳排長一直在思考著這兩個問題,簡單說來就是走還是留的問題。這時人力資源科打來電話說因為陳排長的服役年限未到,要走只能辦因病復員。只要能離開不管什么待遇,這是父親的想法,讓陳排長自己選,他還是不甘心就這么回去。

父親一次一次的要他離開,陳排長不是沒有動搖過。父母已經五十了,在家鄉這個年紀一般都已經有了第三代了,而自己當兵這些年卻一直飄在外面,談過的兩個對象都因為沒時間陪人家而吹了,剛分配到單位又沒時間去考慮這些,所以就這么單著。那些在地方的同學也紛紛考上了公務員,有很多人的工資并不比他低多少,而且還有大把的個人時間,幸福指數還高,相比之下天天忙成狗、累成狗的部隊生活真的越來越現實。

陳排長不想走,五年的軍魂教育,才剛剛起步的軍旅生涯,這一身光榮的綠軍裝,自己在軍旗前的莊重宣誓,每一點都是他人生的積淀,都是他人生的組成部分,就這么走了和逃兵有什么區別?病已經快治好了,醫生說也不會有后遺癥,除了因為橫紋肌溶解帶來的肌肉損傷,一切和常人似乎沒有區別,而且這肌肉損傷半年之內不劇烈運動也是會好的。

陳排長看著窗外漸小的雨,心里漸漸有了答案。

(四)

終究還是要面對的,明晃晃的病房里,當陳排長正面回答了父親,父親一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床邊。陳排長看不清父親的表情。

沉默良久,父親囁嚅的說;”孩子,你自己選的路啊你就走吧,只是不要忘記我和你媽媽等待著你平安歸來。”

陳排長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話:“眾生皆苦,沒有人會被命運額外眷顧。如果你活得格外輕松順遂,一定是有人替你承擔了你該承擔的重量。那個替你負重前行的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他總是怕你太累,而把最多的重量放在自己肩上。如果一個人對你好,絕對是命運的恩賜,而不是理所應當。”

可憐天下父母心。

但國家也需要守護者。

只愿訓練科學,少些無謂傷病的人。

只愿世界和平,少些流血犧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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