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容嫻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不孝而親不待。

01
這天還在睡夢中的我突然被父母叫醒，說姥姥走了。我的心就像重錘被狠狠敲擊，迷糊的睡意瞬間如同冷水澆的透心涼，徹底被驚醒了，我不敢相信那個最疼愛的我的親人就這么突然的離去了，鼻頭泛酸，卻強忍著不哭出來。

媽媽是姥姥最小的女兒，在她所有兒女中是過得最艱苦的孩子。媽媽嫁給了爸爸，住在潮濕發霉又經常積水的十幾平米土房子里，很快懷上了我，身懷六甲的她生活并不如意，沒有因為懷孕變得輕松，相反變得更加辛苦。

爸爸身體不好做不了重活，她大著肚子受著婆婆的欺負，日復一日的洗衣服做飯，種菜賣菜，經常深夜一兩點鐘起床挑擔騎兩三個小時的自行車趕到菜市場販菜，又急急忙忙的趕回家中開始新一天的輪回。

姥姥看著這個從小懂事的小女兒，吃不好，睡不好，也住不好，心里十分著急擔憂，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姥姥也不好怎么幫忙，只能在經濟上給予一定的支持。

02
每次逢年過節是我最害怕的日子，舅舅哥哥見到我都會開玩笑嚇唬我玩，而我每次都禁不住嚇，哭得稀里嘩啦，每當這時候姥姥都會充當英雄，擋在我的面前趕走他們笑著緊緊抱著我安慰說：不怕哦，有姥姥在呢！誰敢欺負我家婉兒？

小時候我膽小怕生，沉默寡言，是爸媽身后的跟屁蟲，他們去哪我就鬧著一定跟著去。

好多次爸媽騙我說去上個廁所（其實是為了讓我多陪陪姥姥），結果死心眼兒的我站在原地傻等著，目不轉睛的盯著爸媽消失的轉角，這時候姥姥都會在旁邊安慰我，給我講故事，扮演小兔子轉移我的注意力逗我開心，即使我十句應一聲：嗯或哦，偶爾被逗笑，姥姥臉上的皺紋也樂開了花。

姥姥是我除了爸媽之外唯一愿意親近的人，爸媽不在的時候，她會帶著我去見她的同齡好友抱著我拉家常，逢人稱贊我乖巧懂事。

她還會帶著我去村子周圍撿拾垃圾，但每次都不愿我觸碰笑著說：這個臟，姥姥來就好，婉兒跟著旁邊看著就行。雖然我還是會趁她不注意跑去撿拾。

我是姥姥所有孫子孫女中最疼愛的一個，每年姥姥都會偷偷塞給我10元壓歲錢，囑咐我不要告訴別人。

即使后來我已經長大開始工作，去姥姥家次數慢慢減少，但是姥姥還是會每年偷偷塞給我10元壓歲錢。不變的壓歲錢，不變的囑咐陪我度過了十幾年。

03
那一陣子，我和媽媽眼皮跳的厲害，總感覺心底不安，也許這就是親人之間的感應，怕什么來什么。

那天媽媽接到電話說姥姥想我了，要我去看看，于是一家人火急火燎趕過去了，我看著上次見面還能下地拿零食和我開心說笑的姥姥，已經躺在床上，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暮氣沉沉。

姥姥似乎感應到我的到來，艱難的睜開眼，嘴巴沙啞發不出聲，但我知道她在說什么，我連忙上前拉著姥姥的手，感覺眼前一切是那么不真實，就像做夢般看著事情的發展，感覺不到自己任何的情緒，如同一個被操控的木偶，大腦一片空白。

第二天就接到姥姥離去的消息，這才清醒過來，該來的還是來了，眼前變的霧蒙蒙的，我倔強的忍著不哭出來了。看著棺槨中那往日慈眉善目給我講故事拉家常逗我開心保護我的姥姥就那么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了。我的世界下起了大雨。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希望小的時候是陪著她笑多于我哭的時候；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希望陪著她慢慢變老而不是突然老去；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希望是我來照顧她逗她開心保護她。

可是，沒有如果。人就是這么賤，總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才知道自己做的不夠好。

未來的日子，我會加倍珍惜與父母在一起的時光，即使我已嫁作他人，但也不忘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