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后江湖時代(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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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拾起木瓢,對孫舸道:“再來,再來。”于是又令孫舸坐下,將木瓢放入他舉起的掌心上,“你照我方才所述技巧,再來試試。”孫舸便又閉上眼,凝神靜息。直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木瓢卻紋絲不動。

孫舸道:“你方才怕是看錯了吧。”不肖不信,又將法門說了一遍予他聽,責(zé)令他練。可直練到天微明,那木瓢也未再動過。

不肖初時的興致也消磨殆盡,悻悻地回屋睡覺去了,只留孫舸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望著掌心的木瓢發(fā)呆。

“孫兄弟,起得好早!”

孫舸轉(zhuǎn)頭看去,見一人從廊間踱了過來,原來是范少帛。

孫舸忙站起身道:“范先生也早。”

范少帛停下步子,指著孫舸手中的木瓢笑問道:“孫兄弟是在賞玩這木瓢嗎?”

孫舸道:“不是,不肖講這木瓢至于掌心,這木瓢便轉(zhuǎn)起圈來,再一抬手,木瓢就像樹葉一般,飄了出去。我覺著有趣,他便教我,可是我怎樣也學(xué)不會,他惱了,于是回屋睡覺去了。”

“哈哈,不肖道長使的是他昆侖派的獨門內(nèi)功,哪里有一學(xué)便會的理,孫兄弟也不比掛懷。”范少帛接過孫舸手里的木瓢,拋進水桶中,“是了,等不肖道長起身,你代我告知他,我等今夜便動身去中原。”

孫舸聞言,喜出望外,連連稱是。

一只灰白毛色海鳥橫掠過海上,穿過了小島上的密林,又來到了一片屋舍的上空,發(fā)出陣陣嘶鳴。徐貫清此時正在溪邊釣魚,聽到海鳥鳴叫,忙抬頭仰看。海鳥正在頭頂盤旋著。

“這范少帛,瘋子一般,連艘漁船都不放過,他怕真是把這海當(dāng)做他自己的了。”徐貫清拋掉魚竿,站起身,怒氣沖沖的向屋里走去。

徐貫清進屋就取下了墻上的長劍,仔細把長劍掛在了腰間,又到里屋找出一只木匣子,負于背上,往屋外走去。

俆木魚就在一旁盯著徐貫清一舉一動,直到徐貫清風(fēng)火一般的往門外沖去,才問道:“爺爺,你上哪去?”

徐貫清急匆匆的往前走,一邊答道:“不肖小道士還有那個漁夫被龍涎島的人給抓了去,不知這范少帛又發(fā)什么瘋。”

俆木魚道:“我同你一起去。”說完回屋取了一柄輕巧的短劍,追隨徐貫清去了。

夜已深,但海上的波濤還在無休止的翻騰著。龍涎島上又響起了法螺聲,鐵閘緩緩升起,又見出水的鋼龍翻起了巨浪。一艘大船從島內(nèi)出來,向島外駛?cè)ァ?/p>

船艙內(nèi)還是那張小方幾,方幾上擺著酒菜,不肖、孫舸、范少帛和黃先生圍桌而坐。

“這位是黃其胤先生,在下的門客。”范少帛給不肖介紹了黃先生,可僅僅說一句是他的門客,不肖卻不深信,哪里有讓門客坐上首的道理。

黃其胤道:“聽范先生講,道長從昆侖山來?”

不肖道:“正是。”

黃其胤道:“昆侖不愧中原第一門派,門中弟子皆有名門風(fēng)范吶。”

不肖道:“先生謬贊,先生才真是儒雅不凡,也是機緣巧合,偶然結(jié)識到了范先生,才有機會見識黃先生的風(fēng)流氣度。”

黃其胤捋須大笑,舉杯邀酒,一飲而盡,興致大發(fā),給在坐幾人說起往事來,“憶昔初識范兄弟時,是在金陵,那時正值隆冬,寒夜難熬,我正是潦倒已極,無處可去,找了處破廟避風(fēng)雪。而范兄弟也在那破廟之中,他倒好過我,手中還有半瓶殘酒,正生了一堆火,打算熱來吃。我依門坐著,他熱好了酒端來與我同飲,我二人便如此結(jié)識了。”

“原來二位先生也是因酒相識。”

黃其胤道:“不,我二人是因潦倒命運相識。我二人喝完了半瓶酒后,他去破廟里拿出了一張寫著‘指點迷途君子,喚醒久困英雄’的幡子,原來是個算命的。他說要給我算一卦,我當(dāng)時正是潦倒困頓,自然想看看有沒有運轉(zhuǎn)之時。他便說給我測生辰八字,我便將生辰八字一一說予他聽。他便翻開一本相書,對著我的生辰來找,找了片刻道:‘有了,生年是一兩八錢,生月一兩九錢,再加上生日及時辰,一共是七兩,真是不得了,我算命以來從未見過七兩之命吶。’我問:‘何為七兩之命?’他道:‘這相書上把生辰以重量代替,不同生辰則重量不同,常人三兩四兩而已,有五兩六兩者,已是大富大貴之命,你代我看看這七兩……不得了,書上說是掌握威權(quán)極大,萬國來朝之命也。’哈哈哈哈,范兄弟,如今看來,你當(dāng)時果然只是個江湖騙子。”

范少帛笑道:“今日不知明日之事,只要還活著,這變數(shù)便還在。你我二人在破廟中分那半瓶殘酒時,哪里想過有今日呢?”

黃其胤指著范少帛道:“你哪里懂什么算命,只不過照著相書念的罷了。”

范少帛正要辯駁,忽聽艙門響動,有人敲門。

范少帛道:“進來。”

艙門打開,薛擎鋒進來道:“先生,有客人。”

“客人?哪里來的客人?”范少帛起身,隨薛擎鋒出了船艙。

卻見甲板上立了兩人,一個是農(nóng)夫般的麻衣老者,身形高大,腰懸長劍,背負木匣;其身側(cè)是個嬌俏少女,左手中提了把短劍,右手插在腰間。原來是便是徐貫清、俆木魚祖孫二人。

“見過‘鐵面’徐老師。”范少帛一眼便認出了身形高大的徐貫清,“不知徐老師光臨,有失遠迎。”

徐貫清拱手還了一禮,道:“范先生都出島來迎,客氣得很了。”

范少帛道:“敢問徐老師光駕敝島,有何貴干?”

徐貫清道:“徐某最近結(jié)識了兩個小朋友,一位是個道士,還有一位是個漁夫,這二人在海上走失了,不知道范先生有沒有見到?”

范少帛道:“徐老師說的可是不肖道長和孫舸兄弟?”

徐貫清道:“正是。”

范少帛道:“巧了,這二位在在下船上,此時正在艙內(nèi)飲酒。”

徐貫清道:“勞煩范先生請他們出來,老夫要送他二人回浙江。”

范少帛道:“這二位也是在下的客人朋友,正在艙中飲酒,徐老師也進來吧。”

徐貫清道:“不了,你請他們出來!”

范少帛反問道:“莫非在下這破船是龍?zhí)痘⒀ú怀桑俊?/p>

徐貫清冷笑道:“便是龍?zhí)痘⒀ǎ戏蛞彩莵肀銇恚ケ闳サ摹!?/p>

“徐老弟,進來喝兩杯。”黃其胤站在艙門口,手中端著酒杯朝徐貫清大喊著。

徐貫清道:“原來是黃老兄,你終于肯出你那老鼠洞了。”

黃其胤道:“該出來了,再不出來,我非埋在洞中不可。徐老弟,且進來喝兩杯,看你匆匆忙忙的,還沒吃晚飯吧?”

“好。”徐貫清應(yīng)了一聲,便往船艙去了。孫女俆木魚緊隨其后,也跟著進了船艙。

進得船艙,眾人分賓主坐下,范少帛給徐貫清篩上酒,要敬徐貫清。徐貫清視而不見,只對不肖道:“小道長好不貪玩,怎么玩到龍涎島去了。”

不肖道:“我與孫舸回去的路上,遇見了范先生的大船,他請我們上船,又去他的島上喝酒,對我們很是客氣呢。”

徐貫清道:“客氣便好,你與孫舸喝完酒就坐我的船走,我送你回昆侖山。”

范少帛對徐貫清這截胡的行為不以為然,轉(zhuǎn)頭對徐貫清道:“徐老師剛上船談什么走,先喝酒,喝完酒要去哪里,我便送到哪里就是。”說完朝徐貫清舉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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