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好么?”
“你不練琴么?”
“不想練。你看天氣多么好!”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第一次的散步,就這樣,他們散步,散步,看到迎春花染黃了柔軟的嫩枝,看到亭亭的荷葉鋪滿了池塘。他們曾迷失在荷花清遠的微香里,也曾迷失在桂花濃釅的甜香里,然后又是雪花飛舞的冬天。哦!那雪花,那陰暗的下雪天!——
齊虹送她回去,一路上談著音樂,齊虹說:“我真喜歡貝多芬,他真偉大,豐富,又那樣樸實。每一個音符上都充滿了詩意。”江玫懂得他的“詩意”含有一種廣義的意思。她的眼睛很快地表露了她這種懂得。
齊虹接著說,“你也是喜歡貝多芬的。不是嗎?據說蕭邦最不喜歡貝多芬,簡直不能容忍他的音樂。”
“可我也喜歡蕭邦。”江玫說。
“我也喜歡。那甜蜜的憂愁——。人和人之間是有很多相同的也有很多不相同的東西。——”那漠然的表情又來到他的臉上。“物理和音樂能把我帶到一個真正的世界去,科學的、美的世界,不像咱們活著的這個世界,這樣空虛,這樣紊亂,這樣丑惡!”
他送她到西樓,冷淡地點了一個頭就離開了,根本沒有問她的姓名。江玫又一次感到有些遺憾。
晚上,江玫從圖書館里出來,在月光中走回宿舍。身后有一個聲音輕輕喚她:“江玫!”
“哦!是齊虹。”她回頭看見那修長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齊虹問。月光照出他臉上熱切的神氣。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江玫反問。她覺得自己好像認識齊虹很久了,齊虹的問題可以不必回答。
“我生來就知道,”齊虹輕輕地說。
兩人都不再說話。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