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不是所有的真相都適合說出
? ? ? ? 那個紅臉的小護士見到我這張臉出現在她的導診臺時,她往鼻子上推了推眼鏡,掠過一絲緊張,從上一秒松散的休閑狀態立馬切換到謹慎的工作狀態了。她于我開口之前先迎合了我:“來了啊!我們馬上給你辦理復查手續。”語氣平緩但墜著分量。這時那個圓臉的似乎擔著什么重要職務的醫生也湊了過來,同時圍過來的還有之前那小個子尖臉護士和一個沒見過的不知是醫生還是護士的“醫務工作者”,(如果不通過接觸時間來區別她們,單從服飾很把這兒的醫生和護士區別開來,因為這里的護士都不戴護士帽,工作服似乎都一個樣,破舊烏灰中透著那無法還原的天使白。)這陣式對平靜的醫院科室無疑是一種騷動并透著緊張。這樣的氣氛基于我沒把她們劃在對立面而給我尷尬的感覺。頂風十里我都能聞出來 ,因為這一切都在我預料之中,此時我寧愿被她們把當成一頭醫療流水線上待宰的豬那樣,用她們機械而冷漠的態度來對我,也不愿她們這種所謂的“重視”心里卻裝著切齒的恨罵著:就是這個賤人!把我們整個科室都投訴了。
? ? 我能說什么?我能說我投訴他們是“被迫”的嗎?這只是一個官方的程式化的醫療機構,是一個一切只有程序沒有個人情感的地方,再者尊嚴這個詞也不允許我做出解釋這種舔腚行為,所以關于那些真相我只能就著這敵對的空氣生吞了。
? ? ? 在一個星期之前的一次就診復查時,我那殘存的小農意識就敏銳的從我一意孤行而導致的延誤治療的結果中搜羅出她們的醫療漏洞,并且用質問的語氣從她們慌亂的表情中確定了自己判斷的準確性。為了給這個準確性找到一個制度上的裁定,于是我打了該醫院監察科的咨詢電話,當然不得不聲明一下我當時只是想明確自己的判斷,并非想追責,因為我這人的處事原則就是“一團和氣,萬物生長”,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刁民。
? ? ? ? 然而就在打了這個咨詢電話之后麻煩就來了。這個所謂的監察科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來要我投訴他們醫院!是的你沒聽錯,他們要我投訴他們自己,當我一再聲明我不想投訴時,他們給出的理由居然是:覺得我說話有禮有節、條理清楚、醫學知識豐富。關于這點我很清楚。用舌頭調動語言最大程度滿足對方心理需求,并加上專業性的粉飾提升交談格調。這是我行走在這個無恥、虛妄社會的經驗。我深諳此道,高開時叫“語言藝術”,低走時叫“忽悠”。并且他們好像因此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把我的專業、工作等也列入了與投訴無關的問詢的范疇,我在想我若再“刺激”他們一下他們是不是想把我祖墳也扒開來看看?于是順著他們的吹捧我往上竄了一下,把醫療糾紛上升到社會責任,民族大義的道德高地上去了。這好像又撓到他們的癢了。其實在我看來這個所謂的監察科就是閑得沒事往褲襠里塞鹽的部門,大點的醫療糾紛幾年難得等到一樁,小點的問題醫務人員整天忙得上廁所都像陣前沖鋒似的,病人的精力也早被就診程序和健康問題消磨殆盡,誰還會分心思給這個所謂的“監察科”呢,我敢說很多人都不知道醫院的這個科室。所以在我看來,這個像角落里布滿灰塵蛛網的科室,哪能放任我這只文明無害的小飛蟲碰下網就跑呢,他們需要我的安全性給他提供存在感。于是他們誠懇的腆著期待的笑臉,請求我:投訴!
? ? ? 至此,我問自己:別人把腚都撅好了,我不踹,道德嗎?我只能在心底向接診我那科室的醫務工作者們反復強調:我真不是一個討嫌的人.....這又如何呢?時間不會糾結一個真相,唯有我暗藏的歉意返還了初衷,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成了他們眼中一個印象深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