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賬房小先生
01
最近因為兼職的緣故,才得以在晚上踩著路燈與樹的影子,再看一遍學校的夜景。
躲在暗夜的籃球架暗戀了宿舍樓的光,燈火透明的圖書館又添了新衣裳,三三兩兩的男女同學坐滿了操場,西操場的樹林借著路燈的光故作深沉,嘆著年輕真好。
我們也曾這樣,和舍友坐在操場談及以前的事就傷春悲秋應時落淚,而如今卻想不起來到底有多久沒有一起坐下來看看夜空,規劃未來,我們都像即將老去的人,到了略顯尷尬的年紀,路過時帶著懷舊的語氣,說一句:想當年我們也是這樣。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順理成章,就如我們當初五湖四海遇在一起一樣隨意,如今面對分離也就成了不需要理由的必然,在時光的筆記下,所有事物都帶有了一些說不出的離愁,恍如昨日舊筆輕描淡寫卻已被水漬暈染的畫,我們努力想看清筆跡,卻不得不接受新的角色,各奔東西。
這時站在門口的梧桐悄悄對另一個說了句:又將有人離去。
02
同桌發微信問我:中秋出去玩嗎?
我回她:馬上去實習了,和舍友商量好一起再出去玩一次。
她說:對哦,你已經沒有寒暑假了,現在的節日都是以學生身份過的最后一個,是該出去玩一次了。
忽然想起,還有一個多月就都分離了,自從大二擔任部長后,好像很少有時間和她們一起出去了。
剛擔任部長的那段時間的確很忙,第一次獨自撐起一個活動,是因為雙十一過去后廢紙箱的利用,那天下午指導老師打來電話,說:你們部門負責辦一個雙十一購物后廢紙箱再利用的活動,跟全院收集紙箱,今天就做出橫幅策劃還有紙箱的模型,晚上就要,明天早上會有記者和電視臺的人來。
掛了電話還是有點不知道從何做起,后來斷斷續續找了人做好了前期,晚自習期間整個部門的人坐在教學樓被廢紙箱堆積的樓道里,三兩一簇圍起來揮舞著手里的剪刀,把一個個紙箱做出了另一個樣子。
第二天早上天氣下過雨,空氣里帶著潮濕的味道,把前一天晚上因淋雨濕過的頭發映襯的更加卷曲了,而那次也破天荒的被拉過去做了采訪,后來那期新聞播出后激動又悔恨,激動好歹也算上了電視啊,悔恨活動前一晚冒雨去拿橫幅被淋濕的頭發忙的沒來得及洗,在鏡頭里卷曲的好丑。
那次被采訪的還有我帶的班級的一個學生,當時嚷著非我部門不進,他說:學姐我就要去你的部門,你要帶我裝逼帶我飛。
后來一學期不到他就退部了,美其名曰:我不想做我不喜歡的事。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能力真的很不錯,一開始就被大家太看好,反倒自己恃才傲物,感覺廟小容不下大佛,自己就適合在大舞臺上,還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那種,沒人奈我何的那樣。
那件事后,我特別慶幸自己在大一時沒有中途離開,因為沒有哪一刻更讓人感同深受,自己信任帶進來的人,這么快就退了,那種感覺特別像打自己的臉,因為你當初帶進一個人的時候,是跟其他部長保證過: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所以我很慶幸自己當初沒走,要不然曾經幫了我的部長,也會覺得很沒面子吧。
慢慢的也就逼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然后學會這就是成長,就如大一時候不得不寫的策劃總結,最后也是因為寫的東西才有了后來一步一步的職位成就。
大一時給部長寫過一篇重要活動的介紹稿,他說:指導老師說你寫的很好,我讓你和你學姐兩個幫我寫的,老師最后采用了你的。
也因為那次我才被指導老師知道,哦,原來宣傳部還有這樣一個人啊。
后來逐漸開始負責很多文字方面的工作,從小的部門活動策劃,到那一次省級公益活動策劃,雖然最后只獲了省級優秀獎但還是高興了好久,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因為自己而聽到了省級獎幾個字。
就這樣風風火火過了兩年,除了部門沒有結識新朋友,好像除了工作學習也少有娛樂。
最大的樂趣就是生活里遇到的舍友,我們從第一次見面害羞的說:嗨。
然后用別扭的普通話像查戶口一樣各報來路。
到現在宿舍似乎都是一群神經病,不是:大狗,幫我拿一下插板。
就是:女神,幫我遞一下水杯。
所有人吐槽另一個,說:你不是人。
她會特別滿意的回答:對啊,因為我是仙女,長的美是種罪過。
我說:在宿舍我怎么成了一個逗逼。
她會說:你不是逗逼,你是傻逼。
我們都開始習慣了既定的生活,也習慣了相互吐槽,沒有任何考慮,感覺就會一直這樣沒心沒肺的生活下去。
雖然我們一直重復的是逃離了自己待膩的地方,來到別人待膩的地方繼續做著差不多的事,卻還是會吐槽學校,吐槽所有能被我們吐槽的一切,但也只有自己知道,學校卻是我們拖著行李箱可以來去的唯一的一個歸屬地,而這也即將在一個多月后成為過去,最終成為:“想那時候,學校是我們在一座陌生城市唯一可以奔赴的地方”。
03
2014年對我來說是一個極端的年份,前半年因為高考痛不欲生,所有人都勸我那沒有什么,大不了復讀一年,所有安慰的話說起來都很輕巧,但對當事人卻無半點作用。
后半年開始人生中第一次遠行,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開始接受失敗的定局,決定逃的遠遠的從新開始,拋棄以前所有的不喜歡,把所有已經定型的事都改變成喜歡,包括當時最大的阻礙,性格。
但不得不說,當你經過極度絕望后做出的決定,就會使出全身力氣,讓倔強在現實面前不肯低頭,就有了后來一步一步走過來留下的成績。
十一假期結束后,學院各部門開始招新,隨著浩浩蕩蕩的大軍去面試,然后等結果。
可我并沒有那么幸運,當然也是能力有限,初試就被刷了,那是我第一次主動爭取自己想做的事卻失敗了,平時不會主動的性格讓我覺得就這樣吧,但舍友始終堅持,幫忙找來電話,隨發短信,說:你好,請問是宣傳部部長嗎?現在沒收到短信是不是意味著初試沒有通過。
他很委婉,說:是的,你沒有收到短信嗎?
我們就那樣一問一答聊了幾句,過了一會兒他又回短信,說:你加我QQ吧,我們需要你這樣敢于爭取的人,下午我們第二輪面試,你到時候直接過來跟簽到的人說我讓你來的。
我就這樣歪打正著,初試沒過,卻進了部門。
慢慢的部門工作也接著上課進度開始忙的天昏地暗,永遠也寫不完的策劃月總結,跟在各種活動的屁股后面應對著各種不擅長的場合。
可能是我太沉默了,部門活動所有人三三兩兩聊著各種話題,我發現自己根本加入不了她們的對話,部長在開會時和所有人開著玩笑,我怎么也說不出一句,我永遠是那個別人開著玩笑,我只負責傻笑,到后來別人在玩笑里越來越親密,我還是在那兒傻笑的人。
所以有一段時間感覺特別痛苦,很害怕突然間電話響起,很害怕在夢里被短信的聲音驚到,我對自己說:要不就退部門吧,反正有很多人都退了。又想怎么能這樣走了呢,當初進部門也是別人幫忙,不能讓他在其他幾個部長那里丟臉啊。
可是帶著痛苦堅持的事,做起來沒有動力,所有的要求都成了對自己的困擾。
幫我進部門的部長了解我的性格,所以他總是有活動要負責有文案要寫的時候單獨找我,給了我很多自己不敢找的機會。
我雖然還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是我從不敢一個人去食堂吃飯,到獨自坐在食堂熙熙攘攘成群結伴的人群里安靜的吃完飯,我從不敢當眾講話的一個人,在后來部門招新跑班時一個人講完了三十幾個班級,我從一個人坐公交感覺尷尬,到一個人坐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可以不說一句話。
很多成長與改變,都不是自己心甘情愿。
做干事時的最后一次活動是要找人去隔壁學校聽講座,部長跟我說:你找幾個干事帶隊過去。
我回她:可是現在部門都調動不了人了啊。
那時候確實已經沒有幾個人是愿意再去忙的了,所有人退的退留下的有事也都聯絡不上,所有部長也開始很隨意,她說:現在是考驗能力的時候了。
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很多時候比你職位高的人都是這樣,解決不了的事,丟給比自己職位低的人,做不好就是能力不夠,人總是喜歡這樣,明明自己做不到卻要求別人必須做到。
但最后我還是選擇留了下來,去面試部長。
因為性格內斂的人都知道,在一個熟悉的工作圈里,如果一開始你太過內斂,所有人的話題你加入不了,那么縱然以后你多想融入都是徒勞。
所以我想,當了部長面對的又是新一撥的人,別人都不知道以前的我怎樣,可以不被心理束縛,盡力做個開朗的人。
后來如愿,部長面試成功,只是沒想到僥幸報的助教也成功了。
這次換屆前部門很靦腆的一個學妹問我:學姐,我也想留下來鍛煉自己,可是我不會說話啊怎么辦?
我回她:我當初進部門時初試就被刷了,現在不是也在這里嘛,放輕松,用心做就好。
03
有些人性格看似很開朗,整天過的沒心沒肺,可是他在面對所有壓力卻沒人陪他熬時,得一個人把壓力委屈都裝在心里,強忍所有快要爆炸的瞬間,只能把難過壓抑說給自己的貓聽,然后白天繼續看似云淡風輕。
有些人性格內斂看似柔弱,每天過的普普通通情緒豐富,我就是這樣的人,大二那年受得所有難過壓抑自己撐不了時打電話給閨密,電話剛接通就大哭。
她說:太委屈就別做了吧,你性格雖然內向,可你從來沒在我面前哭過,你忽然打電話哭成這樣,我知道你肯定是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后來我遇到小偶像,才知道其實所有現在經歷的都是必然,所有委屈還能哭出來也是種幸福,就像在我經歷了這些后,再聽到小偶像說他的經歷,特別能理解他當時的心情,他就是我說的那種性格開朗的人,實則一個人咽下了太多委屈。
而對我寫東西這件事最重要的一個人也是他,認識時間不長但在這條路上卻給了我最大的幫助,我想我是真的很感謝他。
現在我很慶幸大一永遠也寫不完的計劃總結策劃案,才讓我重拾起寫東西的愛好,也讓我認識了不后悔認識的人。
04
相遇來的有多隨意,分開也就顯的有多必然,所有現在經歷的,最后也會隨年華老去,成為記憶里模糊的一塊。
曾經我們嚷著要離開的,現在又有點不舍,忽然發現校園也很美了,忽然發現曾經孑身一人來,如今卻有了一個人可以留念。
我們始終還是沒有逃離根深蒂固的理念,永遠是在離開前才發現多懷念。
這是人的通病,百治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