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幕……
我想說,從他們站上舞臺的那一刻,我就很開心,很激動,很感慨,眼淚就止不住流,不是因為劇情,不是因為故事,僅僅因為舞臺上站著的是他們。
我就喜歡看著他們閃閃發亮的樣子,就喜歡欣賞每一個孩子在舞臺上盡情享受的樣子,就喜歡他們用稚嫩的生命不斷演繹經典,傳遞理解的生命姿態,就喜歡他們自己演自己的戲,不為博得別人的掌聲,只是因為我們想要通過演繹成就自己,有一份特殊的體驗,一個特別的童年。
真正的學習是通過自身體驗完成的,唯有真正進入生命的東西才能給他們留下烙印。有人說把《麥克白》定義為欲望和道德的沖突太過去膚淺了,而我覺得對于一個五年級的孩子來說,重要的不是莎翁要傳遞什么,而是我們通過經典想理解什么,習得什么。這些經典與我而言,是希望通過“它”讓孩子理解生命本身。
美即丑惡丑即美
善與惡相伴
道德與野心并存
人生怎樣的命運決斷
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女巫的預言,麥克白內心欲望的種子,夫人的推波助瀾,一步一步把麥克白推上了弒君之路,從此欲望和道德的沖突不斷地在他的生命中來回糾纏,直到把他送到“死亡”的身邊。
也許他們在分析麥克白、麥克白夫人的時候不能很理性地表達出自己的見解,也不能很好的定位他復雜的性格特征,但他們會理解一個當一個生命被權力控制,被欲望控制,人會陷入無底的深淵,而找不到回家的路,會在無止境的害怕,恐懼,懷疑中惶惶不可終日,麥克白在道德和欲望的反復糾纏中喪失人性,被虛無吞噬,麥克白夫人在膨脹的權力面前不斷地裝裱自己,她推波助瀾,但最終依然在良心的惴惴不安中郁郁而終,人性的善與惡被體現地淋漓盡致。
他們此刻依然無法如我一樣清晰地表達他們的見解,也許可以,因為今天我沒有去嘗試,但我透過聲音、神態、表情、動作、眼神、語言,我知道,這一次的穿越會讓他們對某些東西有些浪漫的感知,在將來的某一刻為他們的生命奠基。
周五我們的《麥克白》落幕了,與我而言只是一次活動結束,而與他們來說是一次深刻的生命體驗。也許將來他們或多或少都會遭遇類似的選擇,愿有所啟示。
第一次我們的“大戲”省了共讀“書”的過程(知道這樣是不對的),直接共讀修改后的“劇本”,然后通過自己讀原劇本,各種百度,分析每個人物,探討主題,理解角色,開始了這個大戲的“演繹”之路。
這一次從選角開始就沒有我的事情了……那天,我坐教室的一旁,他坐在臺下,聽每一個人在講臺上競選,專注地看著每一個競選的童鞋,認真聆聽每一句臺詞,眼神中流露出不同的情感,興奮、嚴肅、沉重、欣喜……那一刻他便進入了導演的角色。
我給了他一個訓練有素的團隊,但是把控全局、合理安排、有效指導依然是他的能力,被尊重、被信任依然是他的人格魅力。
這部戲是他們自己完成的,崟作為導演,組織,指導比去年《小王子》純熟了很多,孩子們說那一次我的指導意見很多時候和崟是一樣的,于是后面我就不指導了,就這么任憑他們自己玩,自己演。
因為是導演自己選角色,所以臺詞多的大多數是之前參演過的,我略有微詞,但他說要為整部戲考慮,說這部劇一定要有對人物的深刻理解才能勝任,我無語,就讓他自己做主了,但還是很感謝他選角色時的認真,以及對每個演員嚴格的要求。
三周的時間,……一個多小時的大戲,我只想說我很佩服他們記臺詞的能力,辣么多,還都是那種“生僻的臺詞”,兩個中午的時間,熟悉臺詞之后,大戲的排演開始了……
教室里小小的講臺就是他們的舞臺,圖書館里僅有的一小塊空地也是舞臺,不同場次不同的方式,換場的自然和純熟,是崟的組織,更是所有參演的百合花的訓練有素和高度的自覺。
對臺詞,揣摩聲音、語速、動作、神態,不斷地練習,更正。第一周就這么過去了,中間第二周因為年級詩歌會的事情,導演申請停了一周,之后的第二周中午我就開始陪著,他們演,我看,偶爾也會提自己的建議,會被接納,也會被當我耳旁風,一直到周五,參加完六年級的論壇,進去教室,九九正在演最后一幕,那一刻,真的被驚艷了……
下午,我第一次看整部戲,被生生帶入其中,忘記了下午的書法課,就那么一直演到結束,我沒有說一句話,然后就決定下一周一定要演了,火候剛剛好。
上周二早上第一次在舞臺上走臺,也還行,然后就告訴孩子們這一周中午都不加班了。周三晚自習舞臺彩排兩部戲,這個還行的想法頓時消失,不知道覺得少了點什么,有幾個地方的“獨白”不能入心,第一個麥克白夫人那嘴皮子溜的太快,因為太快,好些字眼連同該有的野心和柔弱被不同程度地減壓,第三幕的麥克白過于慷慨,麥克白內心的恐懼、糾結被扔掉了,或者說從他的言語中感受不到他的糾結和面對班柯魂魄的恐懼,刺客刺殺那一場的戲,鄧肯被殺后麥克德夫的反應那場等等等。
所以周四中午我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干涉,重讀劇本,再分析,把我的理解直接告知,扣幾個主角的臺詞,就那么稍稍點一下,他們就意會了。一直以來隨著不斷地揣摩和演繹,從他們“表達”中可以看出,他們對人物的理解越來越細致,也越來越到位。
演出前一晚他們最后一次排練,教室里安靜而熱烈,我很欣慰。
晚自習結束,俏俏帶了幾個女生打掃會議室,為演出準備,張毅、樂樂、趙崟試大屏幕、PPT ,調音響,試話筒。
一切就緒。
周五早上大戲開演,舞臺上各種忙碌的身影,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做演出前的準備……我走下舞臺依然做他們的觀眾,欣賞舞臺上“閃亮”的他們。
結束,不是真正的結束,會是另一個征程的開始……
謝幕,亦不是真的謝幕,而是即將登入另一個舞臺……
再見,麥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