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林無奈地放下了手機，尷尬地對秦寧笑了笑。
“還是那個女孩？”秦寧問。
“是的。”
“我聽電話里說，準備把你調到市局，好福氣啊！”
“寧哥你就別諷刺我了，我不愛坐辦公室。”
“看得出來，你的心思不在她那兒。”
秦寧說完，沈小林又苦笑著望向窗外。
唐先兆到了看守所又大鬧了一場，一個勁地喊冤。看守所的民警不管這些，都是憑拘留證或逮捕證收押，再說了，很多嫌疑人在送到看守所的時候都會喊冤，所以也沒人在意。
秦寧在配合收押民警辦理手續，沈小林則一直在注意著唐先兆的語氣、神態和動作。
在沈小林看來，這兩起案件有些詭異，屬于那種表面上證據確鑿卻實際上存在瑕疵的案件，沈小林總覺得最近的偵查工作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在為刑警們指路，而前路卻又迷霧重重。
盡管如此，沈小林心里卻很清楚，要想撥開這些迷霧，只能靠證據說話，如果自己的推測是真的，那么最關鍵的證據一定隱藏在容易被人忽視的角落。
回去的路上，沈小林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把與唐先兆有關系的地方再排查一遍，而唐先兆最后出現的地方，就是排查的重中之重。
回去拿了孫婕購物的快遞，沈小林打開一看，是一件名牌羽絨服，價格不菲。沈小林猶豫了，收下就欠了她一個人情，不收又直接得罪了她。沈小林打量著羽絨服以及包裝紙箱，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處理才好。
突然，沈小林的目光停在了紙箱外面的一張標簽上。那是商家在寄件的時候填的一張快遞單，上面印著發貨人、發貨地址和寄件日期。
很多購物平臺雙十一都會做活動，有很大的優惠力度，那么唐先兆會不會也在那一晚購物呢？很多人上網買東西都要提前看很久，選定要買的東西和款式，先加入購物車，在半夜零點的時候再搶購。如果查到唐先兆在11月10號晚上有沒有上網購物，以及上網的地點，不就真相大白了？
想到這里，沈小林發現那件羽絨服變得越來越可愛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小林就去敲開了內勤的房門，把扣押的唐先兆的手機要了過來，然后從智能辦案系統上辦了呈請手續，又去找焦勇和關正義審批，一套流程走完之后，沈小林小心翼翼地拿著裝有手機的物證袋開車去了市局。
為了能快速拿到鑒定結果，沈小林先去找了陳慶志，然后通過他，跟網安支隊的領導打了招呼，才走了“快速通道”。一切手續辦完之后，沈小林跟著陳慶志去了局辦。
“你小子為了辦案真是像打了雞血一樣。”陳慶志拿出茶葉盒，一邊給沈小林泡茶一邊說。
“在他們眼里，我現在可不是為了破案。”沈小林情緒有些低落。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有，我今天做的工作其實是在幫嫌疑人開脫罪證。”
“啊？你可別嚇我。”陳慶志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位老同學。
“嘿嘿！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樣。”沈小林微笑著接過茶水，卻放在了桌上，接著說道：
“我今天就不在你這里坐了，去看看孫婕。”
“嘿！你這家伙總算開竅了。”陳慶志笑道，“她的辦公室在九樓，915宣傳科，去吧。”
915辦公室沒關門，沈小林出于禮貌還是敲了敲門，發現這個辦公室跟陳慶志的不一樣，陳慶志的房間只擺了兩張辦公桌，而這個辦公室是那種格子間，有六個工位。
“進來。”說話間，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抬頭看了看，說：“你找誰？”
“我找孫婕。”
沈小林話音剛落，旁邊格子間的孫婕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會出現在這里。
沈小林尷尬地笑了笑：“怎么，不認識了？”
“你，你怎么來了？”孫婕站了起來。
“我來謝謝你送我的衣服。”
“怎么謝？”
孫婕說完，發現這個場合不太合適，便擠出笑容對中年男人介紹道：“王科長，這是我警校同學，我們出去聊聊。”
“去吧去吧，年輕人多聊聊，嘿嘿。”
孫婕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帶著沈小林出了辦公室，坐電梯來到了六樓的“警察沙龍”，要了兩杯咖啡，和沈小林坐了下來。
“嘿嘿！市局的條件就是好，還能喝咖啡。”沈小林笑道。
“你是來謝我的還是來氣我的？”孫婕盯著沈小林說。
“當然是來謝你的。”
“我不相信，你是來市局辦事的吧，順道來看看我。”
“嘖嘖嘖，優秀，你該跟我一起去刑警隊鍛煉鍛煉。”
“你！”
孫婕怒容滿面，心里卻是甜甜的。雖然知道了沈小林不是專程來看自己，可他總算來了，這個上午也瞬間變得美好起來。
“衣服合身嗎？”孫婕問。
“合身啊，跟量身定做的一樣。”
“撒謊，我是按照你以前的尺寸買的。”孫婕盯著沈小林看了看，接著說道：“你最近瘦了，怎么可能合身呢？”
“嘿！我就說你該進刑警隊。”
“你要沒什么事我要回去工作了。”孫婕氣得站了起來，卻怎么也挪不動步子。
在沈小林眼里，孫婕這是下了逐客令，所以他也跟著站了起來，說：
“那好吧，我去陳慶志那里坐會兒，還要等網安的一個鑒定結果呢。”
“真不明白你這種人怎么能破案！”孫婕氣得又坐回了沙發上。
警察沙龍的咖啡可以免費續杯，兩人聊了很久，卻沒有人再提起調動工作的事情。眼看著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孫婕要沈小林留下來吃午飯，可就在這時，沈小林的手機響了，是陳慶志打來的，說網安支隊的領導打電話過來說，結果已經出來了，讓沈小林過去拿。
沈小林掛斷電話，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看了看孫婕，尷尬地笑了笑。
“再忙的工作也要吃飯啊。”孫婕說。
沈小林還是一臉尬笑地看著孫婕，也不說話。
“行，我懂了，合著我這一上午就是陪聊。”孫婕氣呼呼地轉身而去。
網安的工作做得很細致，不光查到了11月10號晚上唐先兆在網上購物，而且還分析出了他用手機上網的開始時間和結束時間。最關鍵的是，唐先兆的手機是通過林州市錦繡花園的一個住戶的路由器上網的。
“這么說，網上購物肯定是他本人在操作了？”沈小林向一個技術人員問道。
“這些并不能說明是他本人在操作手機，但是你接著往下看。”技術人員把鑒定報告書翻了一頁，對沈小林說：
“看到沒有？他在網上買了東西并付款成功，如果不是他自己操作的，誰會知道支付密碼呢？”
“有沒有可能是他把手機交給另外一個人，并告訴了那個人支付密碼呢？”
“雖然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技術人員想了想，接著說：“通過我們對他手機的勘察發現，這個人在付款的時候可以選擇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密碼支付，另一種是刷臉認證。”
“那他11月10號晚上是通過哪種方式支付的？”沈小林急切問道。
“這個我們這里暫時做不出來，你要是想知道，只能重新填寫鑒定申請，我們把相關資料發到購物網站的公司技術部門，讓他們從數據庫里調取。”
“如果是刷臉認證，能調到照片嗎？”
“能。”
從市局出來，沈小林迫不及待地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焦勇。焦勇在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說出一個意見，跟沈小林剛才想的差不多：盡管現在已經證實唐先兆的手機在11月10號晚上上網購物了，但仍然不能排除合理懷疑，只有申請補充鑒定。
盡管如此，沈小林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因為破案有時候就是排除各種不可能的過程，如果把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
沈小林心里明白，現在能做的，除了等補充鑒定的結果，就只有再次詢問崔蘭蘭了。如果是她拿了唐先兆的手機上網購物，那么沈小林相信，通過詢問，他會發現一些破綻。
崔蘭蘭知道唐先兆是殺人案件的嫌疑人之后，再也不想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對警方的詢問要求也是很不配合，最后通過城關派出所的社區民警，沈小林和秦寧才在金伯爵KTV找到了崔蘭蘭。
“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崔蘭蘭在KTV見到警察，有些緊張。
“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們只能來這里找你。”沈小林說。
“首先，我不是犯罪分子。其次，我不想再跟這個殺人犯的事情有任何瓜葛，OK？”
“唐先兆是不是殺人犯，這個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也不算，要靠證據說話。”
“跟我來吧。”
崔蘭蘭把兩人帶到KTV的員工休息室，因為是下午，還沒到上班時間，所以只有兩三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玩手機，見到崔蘭蘭帶著兩個男人進來，幾個女人二話沒說，扭著腰肢出去了。
關注我，和小林一起推理破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