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我正在去往四惠東的地鐵上。空曠的一號線地鐵車廂里,彌漫著少有的慵懶的味道。車軌與軌道發生巨大的摩擦,發出刺耳的嘶鳴聲,坐在身邊的阿姨手里的花晃了又晃。那是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花,紫色的花簇,飄著淡淡的香。
我是去赴一場早該完成的約定。
幾次在同學的小屋里想要繼續寫下去這段文字,卻又因為各種各樣的話題與問題擱淺。等到我真正安靜下來寫這段文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其實,生活就是這樣,如果你沒有一鼓作氣,那就再而衰,慢慢的就枯竭了。慶幸的是,我未枯竭,還有時間坐下來慢慢的寫這段文字。
我就叫三生。
至于為什么叫三生,大概的原因是源于那句所謂的三生萬物吧!這能體現我博愛天下的寬廣胸懷,以及自己的鴻鵠之志。因為我相信,任何一個偉大的名字都有著發人深省的巨大含義,于人于己。
我承認,其實,這些都是無稽之談。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甚明白,只是在那個晚上,突然的就想起了這個名字。其中的緣由更傾向于我是原來宿舍排行老三,且自己的名號里有一個生字,這么一個簡單而又淺顯的原理。
你看,人就是這樣,總是對自己的幼稚行為找上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給自己,給別人裹上上一層厚厚的理所應當的繭。只有自己明白,掩藏在這厚繭下的可笑與骯臟。其實,也就只有你天真的以為,你演的很逼真,殊不知別人也在演戲,且比你更逼真。
在同學的小屋里,我們說了很多的話,遠的近的,長的短的。我們說起那些青蔥的歲月,那些犯二的時候,以及那些生長在青春長河里的永恒不散的人物與事跡。我很享受這樣的日子,好像我是一個即將遲暮的老人,看著窗外的夕陽,溫柔的光烙在我的瞳孔里,泛著
金色的光芒,那是屬于我們的黃金時代。
你問起來,原來要好的朋友是否依舊再聯系。我竟然沉默了好久,你發現我沒回答,從電腦的屏幕回過頭,看著我。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哭,只是看著你的眼神,我突然看見了自己的面孔,有些掙扎。我笑著搖了搖頭,說,有的還有,有的就沒了。你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但是我好像打開了話匣子,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其實,我覺得最可惜的斷了聯系的是s同學,認識她是因為另一個要好的朋友,我們又在一個班,于是便成了挺好的朋友。記得最好的時候,我跟她講過我的故事,她會像一個家人一樣安慰我。我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后來,上了大學她去了挺遠的地方,我還特地給她郵寄過我在的城市的特產。再后來,她有了愛人,而她的愛人在她的空間里說過我幾句。突然的我覺得自己很沒趣,最后,她就成了活在我聯系列表的曾經。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深刻的友誼這么不禁磨難,或許是因為自尊,或許是因為偉大。從那天開始,延伸到很長很長的時間里,我都小心翼翼的跟身邊的朋友交流,生怕自己過了界,犯了錯,丟了人。
原來,這個世界不曾善良。
你就聽著我說完,再也沒有回頭。我好像說了很久,又好像只說了幾句。只是覺得嗓子有些發干,便沒再說下去。你好像在游戲里完成了任務,又回過頭看我。我有點看不懂你的表情,低下頭不敢再看你。你愣了一會說,知道c死了嗎?我點了點頭,很早就知道了。你第一次沒有因為我有事情不告訴你而大發牢騷。窗外的天又暗了下來,沒有開空調的屋子,空氣有些粘稠。
故事其實簡單的像一部苦情劇,我的同學,在一場車禍喪生。而他跟我一樣的歲數,比我有前途,比我熱愛生活,比我有朝氣。但是命運偏偏跟他開了一個荒誕的笑話,在一個重新開始的紀年里,卻一切歸零,戛然而止。這是我不曾想過的事情,一夜之間我好像活在了一部篇幅巨大的小說里,不怎么真實的感覺。
我從那天就開始思考,如果我們都知道自己的命運,知道自己會在何時何地結束,我想就沒有多少時間去自怨自艾,更多的是享受生活帶給我們的沐浴陽光。生命終究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沒有那些誠意滿滿的人情味,更多的是一種無情的疊加。我們總是用一顆虔誠的心去祈禱幸福與美好,只是沒有人明白這個世界不曾善良。
晚飯是在我大學室友的贊助下完成的,我喝了些酒。
飯店是在離他住的地方不遠的小區旁邊,那里有一條悠長悠長的火車道,我們順著火車道走了一段,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腳踏實地的行走在鐵軌上。沒有平地一樣的踏實,卻讓我有了歸宿的感覺。我仿佛看見了那天夕陽下的一抹金黃色的影子,她在曲曲折折的鐵軌上跳躍,像童話故事里的精靈,帶著心臟的節奏躍進了我的眼睛,晃的我眼睛發酸。我對同學說,給我來一顆煙。
我并不是很熟諗的捏著這顆價值不菲的煙,像捏著一只巨大的蛆蟲。我一邊吸著煙,一邊沿著鐵軌慢慢的走,我對同學說,如果突然來了一輛火車,我是不是就完了。他可能不懂我為什么突然犯了二,很認真的笑著跟我說,火車來的時候會拉鈴的。我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說,什么歐陽海舍身攔驚馬云云。
其實,他沒有看見我轉過頭偷偷的摸了摸眼睛,也沒有聽到我嘴里哼了一句eason的歌。
像我在往日還沒抽煙,不知你怎么變遷。
回來的地鐵上,我靠在車廂的護欄邊,讀著獨木舟的《我亦飄零久》。你得承認她是一個獨特的姑娘,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姑娘,只是她從不讓人靠近,有點像刺猬,又有點像帶刺的玫瑰。其實,她更像是我心目中的另一個三毛。一個一直在尋找荷西的三毛,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又覺得自己也挺可憐,因為我都不曾尋找。
生命就像是一場絢爛的煙火,那些盛放在廣袤天空的星星點點都是我們曾經有過的痕跡,有多少人追求永恒,又有多少人尋找自我。只是我們還不曾明白,我們耀眼如煙火,卻又轉瞬不見,沒有人愿意相信一個殘酷的現實,更沒有人愿意生活在苦痛里,所以就有了希望。在絕望中的希望。
只是我想告訴你,三生,原來世界不曾善良。
你看,天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