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守候一一大漠胡楊的傳說》
從蘭州出發一路向西,經烏鞘嶺,看奇異的張掖丹霞地貌的美景,宿嘉峪關,清晨直奔內蒙阿拉善盟額濟納旗而去。
走慣了蜿蜒的巴山峻嶺,從陡峭的秦嶺深處漢中盆地出發的我們,享受通往戈壁大漠的寬闊。雙向八車道鮮有來往交匯的車輛,如好萊塢西部故事大片里常見的鏡頭,一望無垠。晴空萬里,視野所及,無遮無攔——自由啊,城市里一步油門一腳剎車的憋屈、滿世界無處不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焦躁于此漸行漸遠了。
心情愉悅,舟車勞頓,酣然入睡,再醒來已過酒泉衛星發射基地。
“確定是酒泉么?”。
“確定。”
我看不出來這里與睡著以前有多大的區別,除了蔚藍的天空,便是遼闊的沙色的戈壁。很少能發現另外的顏色,尤其是綠。只要遠處有幾棵樹,就可以肯定有家戶人家,我們就會一驚一乍的互相傳達自己的“發現”。初見時的驚艷,慢慢的被單一的色調磨損了,開始有些沉悶了…..
三五棵、一小片金黃的胡楊從沙漠中慢慢走來,如羞澀少女,半遮半掩。當古老的黑河蜿蜒流進我們眼底時,胡楊的美才拉開了轟轟烈烈的序幕。
從祁連山而來的姜谷水清冽如鏡,古老蒼勁的胡楊以從容的姿態與水中的倒影對眸,看過千年時光的流轉,經過幾度滄海桑田,還有什么可以讓它悸動?于是,除了攝影發燒友們頻閃的鏡頭,說有的人,所有的情緒都被這千年的氣息捋過,安安靜靜。
美的精靈還在大漠的深處。
一道橋、二道橋….八道橋,如復制粘貼再復制粘貼,車程一個多小時,竟然走不出這無處不是人間仙境的金黃色的攝影天堂。不用選取角度,不用考慮光線的適度,不怕人影晃動,隨手拍去,每張都是精美畫片。最動人的是漫天的落葉,紛紛若花瓣雨一般.金黃葉子像寂寞的舞者,優美輕盈的在空中完成它最后的舞蹈,不為觀眾,不為喝彩,只是為了自己最后的夢想....我找不出任何一種落葉能在最后的時刻保持這種完美的形象和姿態,沒有瑕疵,金黃但不焦枯,絲毫沒有干涸與衰老的蒼涼,似乎不像要離開要結束這一輪回的生命,而是要去另外一個舞臺演繹自己的故事.....它的從容與優雅震撼著我,看著看著,淚流滿面。
胡楊在這大漠的深處,生而不死一千年,死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為誰守候?也許,紅柳知道。在壯麗威嚴的胡楊林里,無處不見粗陋矮小的紅柳。據說,紅柳是胡楊的情人。是追隨胡楊而來么?紅柳如大漠里居家的女人,簡樸到毫不起眼,卻不離不棄的跟隨這么倔強的男人,甘苦自知啊!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首千年傳唱的詩,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一份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我卻心有戚戚。平凡如我,實在沒有胡楊和紅柳那種堅強和毅力,情感寧可是駱駝刺,有雨時碧綠,無雨時蕭條,順應自然的生存,也不可以是胡楊,活著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把自己的一生和什么去較真?枯萎了生命,做個癡心不悔的標本。
千年的守候,我情愿只是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