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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新的學業因為文化大革命沒能繼續,她離開家鄉貧困縣欒川縣,來到了另一個貧困縣新安縣,在前洼大隊的小學當了一名民辦教師。瘦瘦弱弱的身材,就這樣在這里度過了10多年,這十年她結婚生子,愛人是煤礦的干部常年不在,她一個女人看護這個學校,管著三個孩子,還有家里的幾畝薄田。
當了老師,就吃住在學校里,誰家的孩子放學回不去了留下,她就看管著,也給口吃的。哪個老師身體不舒服了,得進補一下,她就給開個小灶。那時的學校各自然村承擔1-2年級,條件好的距離前洼特別遠的村子還有三年級,因此絕大多數到了3年級就要到前洼學校上學。這里在很多孩子心目中已經是高等學府,非常神圣。
前洼大隊為丘陵地帶,當然有山的地方就會有溝,有溝的地方也會有水,水雖然不大,但是遇到下雨天也很危險。平時孩子們下坡時候全速沖下去帶著慣性能翻到對面溝的一半,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挺有樂趣。遇到麥熟以后暑天,大暴雨會讓溝里的水漲起來,水流湍急,雨水多的年份,水不遠處的下游水庫里魚蝦豐美。當然,大人忙著田地里的作物,孩子們疏于管理??倳行┱{皮的孩子到水庫鳧水,難免會有溺水的,那時的鄉親們還不知道游泳這個名詞。當然那時的孩子兄弟姐妹都很多,哪個村還沒有幾戶10個娃娃的,肚子都裹不圓實的,這么多娃娃自然照顧不過來,真是夭折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過不了多久大家就忘記了。
12歲以前的孩子不興有墳,村里有個嶺,距離人煙比較遠,夭折的孩子有些人家還找個地兒刨個坑埋進去,多數裹了席子就扔到了嶺上。那個嶺很多年除了這種事,大家都不愿意上去。
可是老師就不一樣,還是認識更深刻一些,自然是懂得生命的可貴。有兩個村子的孩子上學要翻溝。遇到下雨天,楊德新就不放心,萬一誰被水沖走了怎么辦,她得想辦法。起初,就自己把自己班級的孩子挨個送到河對岸,才放心的翻溝回去。后來當了教導處主任、校長,她就把這兩個村的孩子一起全部送到岸。
那個年代,城市、農村各有各的天地,不像現在農村人都進了城,學校合并很多。沒有人到農村去工作。那會兒的記者,也會到村里采風。有位晚報的記者在前洼大隊轉了一個星期,碰巧遇到了下雨,他發現這個小個子的女老師天天在這里送學生。就上去搭訕。
“大姐,你是干啥的,為啥要送他們?”
“我是前洼的老師,下雨天孩子們過河危險”
“有人要求你嗎?”
“這誰要求,孩子的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當老師的這不就是自己應該做的嗎?”
兩人搭手送著孩子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著。
楊德新送完孩子們身上也淋濕的差不多了,以為記者就是附近路過的過路人,也沒有把記者這個當回事兒,便回到學校做飯吃飯。幾天后,《晚報》一篇“大山深處的一盞明燈”文章見報,縣委書記在全縣的干部大會上要求大家要向楊德新老師學習,學習他身在大山,不畏艱險,一心裝著學生,愛崗敬業,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精神,學習她兢兢業業。一時間,楊德新風頭無兩,在全縣出了名了,她才知道那天遇到的是記者。記者覺得還有這么好的人,便到村里采訪了很多人,鄉親們說:這老師就是可好,不光學教的好,待孩子可親,孩子們愛聽她的。
現在想想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她回憶,誰能想到那是個記者,咱也沒想著宣傳,咋還有啥弄那么大陣仗。我這輩子也沒想別的,就是想著把老師當好,孩子是家里的孩子,到了學校就是我的孩子,得放在心上招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