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奇怪的死
新聞里一直在播著一條新聞,一個白領女子奇異地死在家中,她的臉很是安詳,甚至在死后幾小時內都是紅潤無比,只是那肚子,卻是駭人的鮮紅——里面空空的,那些該有的器官,全部都變成了數千條挪動的蛔蟲,沿著女子僅剩的一層嬌嫩肌膚,肆意地扭著肥胖的身軀。
而更吸引了媒體眼球的,是這女子正開著的電腦屏幕,上面打開的QQ顯示著女子生前最后一次與人對話的內容。
麻花:哈哈,你中秋不能回國,吃不到月餅咯!
左葉蝶:= =祝你吃月餅吃得滿身都是蛔蟲。
麻花:怎么可能嘛!你就是羨慕嫉妒恨!
左葉蝶:小心哈!我要飛到你面前讓你全身是蛔蟲~!
……
其中,麻花便是死者的昵稱,而那一個昵稱叫左葉蝶的女生,則是麻花一名的遠在海外的朋友。
“難道朋友的一句話,真的能有詛咒效果?!”
“一句玩笑,當即成真!”
“揭秘遠古巫術——蠱術的訣竅。”
次日,在白領女子死前QQ曝光的第二天,各大報紙頭條相竟添油加醋地報道著這個消息,詭異的說法讓接管案子的警察狠狠敲著桌子,這種近乎迷信的說法,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民眾們的日常生活——大家都開始恐慌了。
而警局里,卻是一片的沉寂,助理拿著材料報告著,一旁何鵬緊鎖著眉頭。
“死者本名林西鈺,肚子里的器官,是死后才被故意挖去的,同樣,那些蟲子也其實是死后被兇手倒上去的。”助理說著,何鵬的眉狠狠一挑。
“后來故意放上去的?”他反問,腦子里莫名想到林西鈺死前QQ屏幕上詭異的對話,“你查了那個叫左葉蝶的人的資料嗎?有什么發現?”
“有的呢!”助理連忙接上話,“那個左葉蝶原名叫王沐,是林西鈺的好閨蜜,大學畢業后到得到了海外實習的機會,之后便長期定居在那里了。”助理解釋道,“從王沐平時的資料上看,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設計師,最多也只是比較喜歡看恐怖小說而已,實在不像是能像出下這樣毒手的人。”助理說著,一旁何鵬卻沒有回答。
“對了!警官,這個王沐,其實在五天前便已經回國過節了。”助理話音剛落,何鵬的瞳孔猛然一緊。
2
當紅的作家
王沐看上去比年紀要小得多,她還梳著大學生的直劉海,雙眼膽怯地看著何鵬。唯一獨特的地方,便是右手上有一枚奇特的淡黃色圓形小戒指,看上去像是裝飾用的。
“林西鈺的事……”
“我知道!”王沐顫抖的聲音直接打斷了何鵬的問話,何鵬再一次不可置信地挑挑眉,對面王沐連忙又往里面縮了一下,“我是說,我在報紙上看到的。”
“哦。”何鵬隨意地點點頭,“你是五天前回到國內的,為什么QQ上還撒謊在國外?”
“我只是想給西西一個驚喜。”
“那你說的關于吃月餅長蛔蟲的故事呢?”何鵬又問。
“那只是隨口開玩笑的。”王沐連忙解釋道,“其實,是我看到一本恐怖小說,然后就說出來了那種話……”王沐的聲音越來越小,何鵬修長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她下意識地將手上戒指往里縮了縮。
“那好的,王小姐。”沉默了一會兒,何鵬再一次開口,“最后一個問題,昨天晚上六點到十點之間,你在哪里?”
法醫推測林西鈺的死亡時間是在頭一天的晚上七點到九點。
何鵬還記得王沐在回答最后一個問題時的樣子,她的眼里先是閃過一絲慌張,隨即又連忙回答。那樣子像極了撒謊,可待他去核實時,他卻得到了不止一個目擊證人的證明——王沐那時確實是和一名叫曲周的男子在某餐廳吃飯,甚至還大吵了起來。
這讓何鵬很是疑惑,王沐明明說的是事實,可為什么要緊張一下呢?難道說,這里面還有什么秘密?
而當何鵬在當天下午見到與王沐一起吃飯的男子曲周時,他的疑惑更大了!
王沐口中的曲周,竟然是當前紅極的小說家曲周!虧他還以為,這個曲周只是某個普通男子的真名呢!
“其實,曲周是我的筆名,但同時也是我的真名。”曲周微微一笑,好看的眼里凈是魅力,“王沐說的那篇人體蛔蟲是我最新還未發表的小說,如果警官想看的話,我可以提供給你。”他說著,何鵬點點頭。
“至于警官剛剛問我,為什么會和王沐在餐館里吵架……”曲周說著,頓了頓,眼里的光芒漸漸弱下,“我能說,是因為我們分手的事情嗎?”
3
奇怪的回輪
曲周是一個偶像派作家,他的小說其實并不是那么的出彩,可他的一張臉,卻賽過了不少明星。
這是當何鵬簡單地看完他最新這本小說的感慨。他隨手瀏覽著網上關于曲周的新聞,又通過昨天兩人說話的語氣與表情,大概地猜出了兩人分手的原因——想必是曲周的簽約公司不想讓曲周這種偶像作家被冠上“有女友”的稱號,所以王沐極其不滿,從而提出了分手。而至于王沐莫名回國的原因,也不是她說的什么想家過節,而是想清楚要和男友分開了吧?
何鵬再一次習慣地敲了敲桌面,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查出兩人任何關于兇殺案的線索。
難道說,這兩個人真的與林西鈺的死毫無關系?而他們那詭異的《人體蛔蟲》小說、月餅蛔蟲話題的QQ記錄、及被掏空內臟倒滿蟲子的死狀,都只是一種偶然巧合嗎?
何鵬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他關上電腦,倒在床上,死死盯著天花板。
可雪白的天花板竟變得淡黃色!淡黃色慢慢透明成為一個大凹出的樣子,最后被血紅色覆蓋。
一條條血絲像是墻面吸收飽滿而溢出來般,沿著細小的縫隙慢慢往下流動,它們形成手掌印的樣子,一下一下詭異地朝著何鵬的床邊爬去。
何鵬想動,可他卻怎么也動不了。鬼壓身的感覺異常沉重,他只能瞪大著眼睛,像是被扛上了死刑架的囚犯,可審判官卻遲遲不動手的難熬。全身如被人輕撓般癢,不知哪里來得數千只小白蟲子,正享受地趴在他身上吸收著營養,何鵬只覺得倒胃的惡心,他就如一個巨大的活營養瓶,供著這群莫名詭異的蟲子,讓它們從鼻子、耳朵、眼睛里,一條一條興奮地鉆進去……
直到一旁手機猛然響起,面前的一切在一瞬間消失。
手機屏幕上還亮著“助理”的來電顯示,何鵬竟然不想去接電話!他只是很難受地挪了挪身子,下意識地摸上了肚子——這里面不會有許多蛔蟲吧?!這個想法很莫名地就竄進了他的腦子,何鵬先是一愣,接著狠狠敲上自己的腦袋。
“瘋了!”他小聲詛咒到。
助理拿了一份最新的資料放在何鵬面前,上面寫著“蛔蟲術”的字樣。何鵬記得,這個“蛔蟲術”是出自曲周的最新小說,蛔蟲是依賴的化身,里面男主角用這種蛔蟲術,殺死了一直依賴他的未婚妻,帶著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何鵬只以為這蛔蟲術是曲周臆想出來的,沒想到它竟然真的存在,甚至……存在了很久。
“我們早上去調查了這個蛔蟲術的歷史,是出自很早很早前的某個姓氏部落,只是后來這個部落的人都出山與外界人結婚,導致這種巫術漸漸被人忘記。最后一名懂得這種巫術的老人也與五年前逝世,我們也查過,她終年生活在深山,與外界幾乎隔絕,更不可能與案子有關。”助理說著,何鵬輕抿了抿嘴。
“但是……曲周卻說,這個靈感是他曾經與王沐聊天時知道的。”
“那王沐呢?”
“王沐說,這個是林西鈺小時候告訴她的。”
林西鈺小時候告訴她的?
何鵬突然覺得事情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林西鈺將蛔蟲術告訴了王沐,王沐告訴了曲周,最后,這種蛔蟲術卻被人用在了林西鈺自己身上。
這像不像是一種回輪?
何鵬站在警局門口抽著煙,面前雪白的一個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4
墓地里的奇特墓碑
陰天里的曲周依舊帶著大大的墨鏡,長長的鴨舌帽遮去了他大半張臉,而那一襲白衣更是令人側目,曲周這一身欲蓋彌彰的打扮,引得何鵬側目不已。他悄悄追隨著快步走著的曲周,不想竟走進了城外的墓地。
曲周半跪在一座墓地前,將手上的花放在墓碑上,他只是簡單的三鞠躬,再隨手掃了掃碑前的灰,便又低著頭帶回帽子轉身離去。曲周在墓碑前待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五分鐘,并且,他途中臉上的表情便絲毫沒有變過。
何鵬好奇地走暗處走出,他細細看著這普通的墓碑,上面只是寫著:
最愛的人。——曲? 敬上
曲,曲周?
何鵬微微一皺眉,他用手在墓碑上輕輕地敲上幾下,掏出手機準備留下照片地回去研究,再抬起頭,卻錯愕地發現墓碑下裂開一條縫。墓碑下一扇一人寬的門悄然無息地被打開,里面黑漆漆地一片。
何鵬沒有猶豫,拿著手機打起光小心翼翼地潛下墓地。意料之外,地底下并沒有很重的生氣味,里面空氣與外界無大意。
想必這里不久前便有人來過的。何鵬篤定到。
才走了幾步,面前便出現一個大門,里面有女子低吟的聲音傳出。何鵬的心在一瞬間被揪得老高老高,他試圖敲門,可里面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停止。
幾乎是憋足了所有勇氣,何鵬用手肘猛然踹開門。意料之外,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沒有。只有緊閉的透明一扇窗戶,外面有金色陽光照射進來。
奇怪了……這地底下怎么會有陽光?何鵬剛靠近那窗戶,便聽見尖銳的聲音從窗戶外傳來——那窗戶的金黃色,竟然是巨型透明的蟲卵,而那類似女子的聲音,便是蟲子互相間所摩擦出來的。
“碰!”
金黃色的蟲卵爆裂開來,所有蟲子已如沖刺般的速度朝何鵬襲來,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上面戴著一顆淡黃色巨大的戒指。那戒指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后他竟然看清楚了那戒指的真面目——那哪里是什么黃色裝飾寶石,明明就是蛔蟲卵!
“蛔蟲術專門來懲罰你們這種所謂的最愛人……”一個蠱惑的聲音在何鵬耳邊響起,粉紅色的蟲子終于爬滿他的全身……
當何鵬再一次睜開眼時,自己身處在曲家墓碑前面。此時天色已黑,周邊空無一人。墓碑下的泥土結實緊密,看上去不像也不曾被打開過的樣子,何鵬還特意踩了兩腳,并沒有發現什么貓膩。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時助理已經發來了關于這個墓碑的一些資料,何鵬撐著身體顫巍巍地站起。他猛然覺得自己好像重了不少,肚子看上去雖扁扁了,但是卻異常地難受。就像……就像爬了不少蟲子!
“我肯定是瘋了!”何鵬喃喃道,打開手機短信。
短信顯示著里面十年前開始便埋葬著一名叫陵瓏的女人,買者并未登記全名,只是寫了“曲先生”三個字。
何鵬習慣性敲著手腕,推算著曲周十年前的年紀——那時候曲周應該才是十三、四歲,這個登記的“曲先生”,不該是他。
那么換句話說,墓碑上刻字的“曲”,也就不該是曲周了。那么究竟是誰,還能讓曲周這個與大明星媲美的紅作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膽地去悼念!
難道是……曲周的母親?而那個曲,是他父親刻上的?特指他父親?
何鵬這個大膽的假設在當晚便得到了證實,咖啡廳中,何鵬大方地承認了陵瓏便是他母親的事實。
“你知道陵瓏女士的墓地下——”何鵬剛想問關于蛔蟲卵的問題,可是又覺得萬一是自己的幻覺,問出來會很是奇怪,所以他連忙改口,“我是說,陵瓏女士知不知道蛔蟲術的故事。”
曲周很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很奇怪,“蛔蟲術只是我小說的一個假設故事,這不是真的。”曲周篤定道,“只是王沐給我的靈感。”
王沐?何鵬突然想到那個帶著奇怪戒指的女人,她的戒指是淡黃色的,像極了這幾次夢見的蛔蟲卵。
“王沐和我青梅竹馬……她和母親關系很好的。”何鵬像是懷念過去般,幽幽感慨。何鵬端著咖啡的手一頓,然后抬起頭。“請問,陵瓏女士是怎么逝世的?”
5
胃里的蟲子
年邁的老中醫坐在角落的藤椅上,他背對著何鵬,搖著椅子“咯吱咯吱”響,一旁香爐如同新生的女子裊裊婷婷地散著清香,窗外陽光明媚一片,可屋內,卻是陰暗潮濕,空氣里散著一股膩人惡心的鐵銹味。
何鵬想不出陵瓏當初為什么在身體不舒服時會找這樣一個看上去幾近迷信的老中醫治療,明明外面正規醫院多得是。
“你肯定好奇為什么陵瓏當初來找我,因為她得的病,準確說也不是病,反正外面醫院是治不好的。”老中醫說道,何鵬沒有接話。
“我還記得見到那女子的第一面,很漂亮,很漂亮,三十多歲,卻像十八歲年輕女孩般,細嫩到快透明的皮膚,紅潤的面孔,就像是喝人血保持年輕的瑪麗,陵瓏也是那般。”老中醫又說道,何鵬皺皺眉。
“大家都是陵瓏死于胃癌,其實不然。她是胃出了毛病,但是不是癌癥,是比癌癥更惡心恐怖的東西!”老中醫說著,突然轉過身面對著何鵬,何鵬終于看清楚了他的臉,那是一張干枯著只剩下骨頭般蒼老的臉,青紫色的經脈布滿全身,充滿血絲的眼此時正冷冷瞪著他,他如刀子般咯人的手指正緊緊戳著何鵬的肚子,老中醫在冷笑,笑得讓人不寒而栗。
“哈哈,那是一種巫術,一種和你現在肚子里一樣惡心的東西,蛔蟲子!專門吃人器官的蟲子!”
老中醫恐怖的嘴臉還在何鵬腦海里晃蕩著,“專門來懲罰所謂的愛人的蛔蟲術。只有遙遠的老族會用,還有那個年輕的女子。也只有我會解開,如果你們沒有背叛的話。”老中醫的話語無倫次,甚至他還記得最后老中醫朝著自己臉孔伸出的手指,尖長的指甲縫隙里全是細細粉色挪動的東西,像極了蟲子,準確說,是剛出生的幼蟲。何鵬一下沒忍住,逃出屋子后,趴在路邊變干嘔起來,他緊緊掐著脖子,直到一個極滑的東西慢慢劃過他的喉嚨——那東西是從胃里來的,扒著他的喉嚨,一點點朝口里動去。何鵬看見一條粉色粘稠的蟲子,從口中一點一點頂開嘴唇,慢慢掉出摔在地上。他的眼睛像是看到了怪物般,瞳孔猛然一緊,接著發瘋了般沖向大馬路。
省醫院腸胃科的女醫生笑得花枝招展,她從未見過一個大男人因為肚子里的一條蛔蟲嚇得如此膽顫驚心,更甚至,這人還是一名警察。
“每個人肚子里都有蛔蟲的,少量蛔蟲還有助于消化,當然,有的蛔蟲會在特殊刺激下從口中出來的。”女醫生眼里凈是曖昧,何鵬臉上一塊青一塊紫。
6
陳年舊案
何鵬鼓起了萬分勇氣在三天后再一次去找老中醫,可他到達他家時,卻驀地發現他家已經被蜘蛛網給覆蓋住,就像是許久沒人住過一般。
何鵬的心里翻滾著數個疑問,一旁路過的老人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腿。
“誒!你找半仙呢?他早死了,早死了!”
老人的身影越走越遠,何鵬的鼻尖,一瞬間泛起了當時在老中醫身上聞到的味道——那是一股如尸體般的腐爛味,何鵬幾乎是跑的離開了老中醫住所。
而當他再一次猛地踹著王沐家大門時,卻得到她已經回到美國去了的消息。
何鵬沒有找到老中醫和王沐,卻找到了一個十年前關于陵瓏的案子。
那時候在崗的警察莫名接到一個報警電話,電話里女子竭斯底里地吼著說她將要死去,警察試圖讓女子冷靜,女子卻讓警察立刻帶上十瓶農藥到她家殺蟲。
警察不敢就這樣掉以輕心,他連忙開車到女子提供的住址,卻被鄰居告知那屋子已經空置很久了。
“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場惡作劇,直到一次執行任務,看到一個被蟲子吃空了的尸體暴露在郊外。我想到了當初的電話,可是我實在不敢上報。”老警察說著深抽了口煙,何鵬連忙安慰地拍了拍老警察的背。
? ? “那時候,我還看到了……看到了一個小……小女孩。”老警察說著說著,話卻突然變得顫抖起來。何鵬連忙瞪大眼,摸著老警察的背的手不自主的停了下來,“她穿著白連衣裙,在一旁笑,然后又哭,那個女子身上的蟲子圍滿她四周唯獨除了小女孩那塊。然后那個女子不停地在喊‘閨女,快逃……’”
7
夢中陰影
曲周上次說,王沐與他母親陵瓏的關系很好,再鑒于曲周沒有親生妹妹,所以陵瓏當時喊的一句“閨女,快逃”,很可能指的就是王沐。
換句話說,陵瓏死的時候,王沐在場。何鵬想著猛然一怔,看來目前他有必要跨國去找王沐來審問一番。可是當何鵬找到王沐出入境記錄時,整個人又愣住了——王沐買了機票卻并沒有登上飛機。換句話說,她在中國神不知鬼不覺地待了快十天;再換句話說,王沐“失蹤”了!
? ? 何鵬立刻對王沐展開地毯式搜查,可是并沒有找到蛛絲馬跡。在警察局守了一天一夜的曲周紅了雙眼,他起身去洗手間,錢包卻不小心落在了椅子上。何鵬隨手幫他將錢包撿起,里面的大頭貼飄了出來——上面是一男一女親密地摟在一起,男生是曲周,女生,卻是林西鈺。
不是王沐!是林西鈺!
“蛔蟲術,就是給那些所謂的愛人的……”
所謂的愛人的……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何鵬心里竄出,他想起之前對王沐、林西鈺及曲周三人的關系。想必遠在美國的王沐發現了林西鈺與曲周的背叛,所以才會遠遠從美國跑來與曲周分手。也正是這兩人的背叛,才會讓王沐狠下毒手用象征著懲罰“所謂愛情”的蛔蟲術將林西鈺殺死。只是曲周……何鵬一愣,他肯定也被下蠱了!
一聲尖叫從男洗手間傳出,曲周跌跌撞撞地沖出廁所,倒在了走廊上。他的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爬動,白皙的皮膚竟自動波動起來!
不僅僅是手,還有胳膊、大腿、和臉!
曲周就像一個巨型養殖場,養著這些不知是什么的東西,直到一條粉紅的蟲子從他耳朵里爬出,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蟲子不斷地從他體內涌出包圍著她,何鵬被這一幕驚呆了,蟲子爬到了腳邊也不為所動。
警察局里尖叫聲此起彼伏,直到有膽大人反應過來拿出殺蟲劑,才讓眾人稍微安定下來。這時助理正好跌跌撞撞地沖開走廊大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何警官,找到王沐了!”他說著。
“但是,她已經死了!”
8
圈中圈
何鵬又回到了那個奇怪的是曲氏墓碑。一個身影正倒在墓碑旁,而誰也無法相信眼前被啃噬嚴重的白骨竟然會是王沐。可是法醫的再三確認,證明這具詭異的白骨,真的是才死了幾小時的王沐。
房東將王沐家的備份鑰匙交到警局,何鵬帶著隊打開了王沐家的門。沒有想象中女生常有的滿當,王沐的家里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空,只有如電視里魔教組織的飾品和裝備放在客廳,還有一個大大的盆,里面幾個粉色長蟲正慢慢挪動著。
林西鈺的案子隨著曲周與王沐的死,與在其家里找到的鐵證而告終。何鵬還在王沐的抽屜里找到了一沓相冊,相冊前面全是王沐與一個中年女子的照片,何鵬認了出來,那些都是曲周母親陵瓏的,照片背后都寫著,“與陵瓏阿姨攝于XXX”或者是“與小沐攝于XXX”。
而照片的最后一頁,是一個似曾相識的老人,她正坐在墊子上,拿著一個被蟲子裹住的盆念念有詞,何鵬認了出來,這個老人便是世界上唯一會“蛔蟲術”的老人,她與五年前死去,而這照片正是六年前照的。甚至,在這相冊化驗之后,也只在其上面發現了王沐一個人的指紋。
報告到這里時,何鵬的瞳孔猛然緊縮然后又放松下來,一旁助理的眼睛也跟著舒了口氣。
何鵬將案子總結報告整理好,他伸了伸懶腰,準備上交給局里,剛起身,卻發現一直坐在門口的助理不見了。他連忙撥打助理的手機,鈴聲卻在椅子上響起。何鵬一邊怪罪著助理的粗心,一邊隨手翻開他的手機,只見上面,最近記錄里幾乎全是曲周的電話與短信。何鵬突然覺得很不對勁,一股莫名地寒意爬上背脊,他猛然沖出門。
曲周坐在昏暗的燈光下,他摸了摸鼻子,一旁服務員連忙拿來冰鎮好的啤酒。曲周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他略有不滿地看著對面的男人,他認識他,這個男人是那個何警官的助理。
“我救了你一命,讓你假裝中了蛔蟲卵而死。你怎么報答我?”助理說道,曲周不滿地撇撇嘴。
“我不已經幫你了嗎?別再來找我了。”曲周緊鎖著眉,對面助理聳聳肩,然后將那本在王沐屋子里發現的相冊放到曲周面前。
他只是指了指照片背后王沐寫下的照片描述,“王沐一直喊陵瓏女士叫阿姨,陵瓏女士也只是喊王沐叫小沐。”助理說著,對面曲周的眼睛卻瞪得老大,“曲周,陵瓏從來都不喊王沐叫閨女。”
曲周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瞪著對面的人,對面的人嘴角扯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幫我吧,我還可以幫你隱藏這個永遠見不得光的秘密。”他又說道,曲周握緊了拳。
咖啡廳里,杯里升起的裊裊霧氣將兩人看得很不真切,誰也沒注意到,窗戶外,一雙眼睛已然知道了一切。
9
套中套
林西鈺恐怖案件終于落幕了!
兇手是兩個人,一名是當前大紅大紫的懸恐作家曲周;另一名是警局的助理。兩人里應外合,曲周殺了林西鈺并制造出了蛔蟲吃人的詭異樣子,接著再自己偽裝死亡;而警察助理,則是在局內通風報信——他偷偷換了法醫和鑒定科的檢驗結果,誤導警官。
曲周殺害林西鈺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滿她殺了他母親。不僅如此,何鵬還查出了十年前的一場舊案——那個詭異的自己報警的、最后被蟲子吃光的女人,其實是他殺。而兇手正是林西鈺。林西鈺從小就對曲周有好感,可曲周的母親卻獨獨喜歡王沐并一直排擠林西鈺,林西鈺懷恨在心。
何警官破案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無意間看到了“已死”的曲周與助理會面。
雖然結果讓很多人都大吃一驚,但不管怎樣,它至少給何警官換來了不小的財富——何警官升職了,當官了。
他又一如既往地敲著桌面,坐在咖啡廳里,好像在等人般。一會兒,一個穿著大衣的女子走進咖啡廳,她直接坐到何鵬的對面,冷笑地撇撇嘴。
“你來了呢。”何鵬說道,對面,王沐沒有吭聲。
她一點都不如初見時般的膽小,鮮紅的指甲油夾雜著黑色點點斑紋。
是的,王沐沒有死,那具尸體,只是何鵬制造出來的假象。
助理都會找曲周幫忙,更何況何鵬呢?他在第一次出現幻覺時便發現了不對勁。對面王沐手中的煙就要光了,何鵬終于開口。
“你為什么要殺林西鈺?”他問。
“因為我不喜歡她。”她道。
“為什么?”何鵬又問,王沐卻沒有直接回答。
“我和你講一個故事。”她說,“十年前,兩個男人同時愛上一個女人,她腳踩兩只船,最后,卻被人殺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何鵬不可置否地搖搖頭。
“因為依賴,因為嫉妒,那兩個男人都依賴這個女人,他們卻都只有一半女人,都嫉妒對方擁有女人的另一半。”
“那女人是怎么死的?”
“其實是自殺,用蛔蟲術。你不覺得這個蛔蟲術很應景嗎?那兩個男人的愛就像極了蛔蟲,扒在女人身上,吸光了她所有的心和血液。”王沐的表情變得陰狠,“這就是所謂的愛。”
十年前?那個女人肯定不會是林西鈺!何鵬一愣,一個不可思議的人名冒出腦海,“你說的是陵瓏?那個見證陵瓏死的女孩……”
“不是我。”王沐冷冷一笑,“你可記得,蛔蟲術的故事最先是誰說出來的?”
誰?何鵬又是一愣。思緒慢慢回到最開始,好像有人告訴過他,說蛔蟲術是曲周寫在小說里的,王沐告訴曲周的,卻又是林西鈺小時候告訴王沐的。
“所以……那個女孩是林西鈺?陵瓏喊林西鈺叫……閨女?”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何鵬心里油然而生。
“陵瓏,是林西鈺的母親。”
“林西鈺和曲周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何鵬大叫。
“是!林西鈺明明是曲周的親妹妹,竟然還愛上了曲周!她就像是蛔蟲,依賴黏在曲周身上,讓所有人都痛不欲生!”
王沐狠狠碾碎手指上淡黃色的戒指,一種奇特帶著怪味的液體從戒指里流出,何鵬突然覺得身上很是麻,就像是有千萬蟲子,爬在皮膚里般難受。
王沐突然開始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何警官是不是覺得皮膚又麻又冷,又癢又難受呢?”她鬼魅地說著,何鵬一愣,“何警官難道不覺得自己其實也挺依賴人的,先是利用曲周干掉了一直想上位的助理,又利用我干掉了曲周?”王沐說著,何鵬突然覺得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殺了我最愛的男人,我的蛔蟲,也會想殺你的……”王沐的嘴角,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這就是所謂的愛……
何鵬的耳邊,最后響起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