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高人的感覺就是,光聽他說話,都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不知不覺,我在北京生活了一年有余,總覺得生活的主旋律是平淡,大部分的日子是沒有波瀾的,但其實,平常的日子中往往蘊含著深刻而珍貴的收獲。
周末又與傳說中的D先生一起吃了一頓便飯。
D先生是一位能力很強的高人,膜拜他的人很多。我第二次與他吃飯和第一次的場景完全不同,飯局在胡同里一家光線昏暗的火鍋店里,桌上有一個熱氣騰騰的火鍋,還有四個圍坐在一起的人。嘰嘰喳喳說著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切身感覺到彼此的距離減少了,真實的一面增多了。
就在舉筷換碗間,寥寥數語的交談,竟能道破一些人生的真諦。命運,尊嚴,人生,能力,似乎一件要緊的事情都沒有談,卻也似乎都談完了。
現在碼字的我,恨不得記下他說的每一句話。
有的人活一輩子,相當于別人活了幾輩子。
據說身邊的人都是這么說D先生的。
我們在青春年少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似乎是無所不能的,能夠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天天活在對未來的憧憬中。在經歷了社會的洗禮之后會漸漸發現,自己原來只能做一件事情,于是逐漸的變得專一,慢慢地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內也能成就一些事業。
但一生的時間太短了,一個人等到事業有成,往往也蒼蒼老矣。
而有的人則不同,他們似乎掌握了人生的奧義,無論做什么都能游刃有余,在每一次選擇中,每一個危機前,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別人還在苦惱,他們早已灑脫,別人還在承受,他們已經破壁而出。
有的人明明強大的可怕,卻謙和地要命,自己在泥土里也毫不在意。
第一次見D先生時,他身著粗布麻衣,腳穿千層底的布鞋,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西裝革履,卻是謙謙長者之風;雖貴為上賓,卻沒有頤指氣使,而他的諄諄教誨令席間每個人難忘。
第二次相見更是平易近人,一件運動夾克,一雙普通的運動鞋,沒有名包名表,生活的舒適愜意。
我不禁想起蔡康永講述的那個關于“尊重”的故事。
話說蔡康永小時候去一位富家太太家做客,覺得魚翅很好吃,就問貴婦阿姨:“這是什么呀?真好吃!”,誰料那位阿姨說:“這是粉絲,你喜歡就多吃點哦!”
這個故事讓蔡康永終生難忘,因為長大后遇到了太多得到人,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付出,若是請客吃飯,生怕你不知道哪道菜值錢,他們不是真心的想讓你吃的舒服,他們只是想讓你記得他們的好。
D先生那種不經意間流露的謙和也同樣讓我難忘,因為,第一次見面之前,我在出門前,糾結了將近一個小時,實在是不知道穿什么去合適,總覺得要見這樣值得尊敬的人,應該穿自己最好的衣服去。
后來是還父親制止了我,他說:“D是一個非常平易的人,你衣著干凈得體即可,不需要刻意的雕琢。”
當我穿著素色襯衣赴宴時,遇到了那一襲粗布麻衣,頓時覺得心中舒暢,席間的舉止和言語也自如了許多。
獨到和犀利的觀點和獨立的話語體系并不重要,一直保有對世界的感知力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我一直因為自己缺乏一個完善的價值體系和話語系統而感到自卑,我總覺得自己很多的觀點就是鸚鵡學舌,自己也很容易人云亦云,即便是有一點自己的思考,卻發現有的人說的遠遠比自己說得好。
D先生一邊吃著自己點的腦花,一邊說,:“年輕人經歷的事情本來就很少,你硬讓他有自己的話語體系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閱歷多了,積累多了,自然而言的會在吸收別人思想精華的基礎上,慢慢地形成自己的特點。”
停頓一下, 喝了一碗菌湯后又接著說:“然而很多人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時刻保持著對世界,社會,人生的感知力,這是一切思想的源頭。”
聽罷我也喝了一碗菌湯壓壓驚。
對呀,我們一直都在舍本逐末!我們所思考的問題究竟有多少社會和周圍的人硬拋給我們的?北京是個各種思想激烈碰撞的地方,人們的表達欲望也很強烈,有些東西的一旦流行起來,便會形成巨大的蝴蝶效應。比如最近流行投資,我們便去研究投資,慢慢地有人就會在圈里小有名氣;再比如房市熱了,人們便一窩蜂的涌上去,還為自己發現了很多門路和漏洞沾沾自喜;大多數人都是看見大家都在關注什么,自己也去關注一下,生怕落伍.......凡此種種。
然而有哪一件是我們自己內心生出了對這個世界的困惑?
世界的變化風起云涌,每分鐘都有新生和毀滅,這樣的劇烈,每個人不可能感覺不到,但就是因為我們沒有人關注這份“感知”,因而逐漸變得麻木而全然不知!
如果你打算要做什么,就最好一直在這個領域里,盡早的有一種角色化的意識。
最近“跨界”這個詞火了,什么跨界喜劇人,跨界歌王.....有很多人就會覺得,哎呀,人生真的是有無限可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廚師啊!
但其實,跨界失敗的風險有人關注過嗎?人生的選擇如果一開始定下來,在行走的過程中不停地妥協,偏離,最終你會發現,你變成了你完全沒有想到的樣子。
D先生的傳奇人生看似五彩斑斕,但他每一次的選擇都是在準確衡量了自己的實力之后做出的,能沖的沖,能避的避,勇往直前之余還保留了實力。原來成功的奧義還是在于專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演戲的時候要專一,待到曲終人散時,濃妝戲服卸去,依舊能過好自己的生活。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翻騰的火鍋里已經快煮干了,果盤吃了三四盤。該撤了,臨別前,D先生對我說:
“以后再和你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你一定要牽著他們的手。”
D先生的女兒在美國生活,見面機會雖多但終究是異國他鄉。我與父母也已經分離了7年了,在他們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上一次爸爸牽我的手是什么時候我也不記得了,直到D先生提起,我才驚覺,這份親情的距離是我自己造成的。
回家后,我給爸爸打了一個長達一小時的電話,我們聊得很投機,這種感覺不常有,突然,我很想牽他的手,雖然聲音近在咫尺,爸爸卻在千里之外。這中遺憾和無奈,我感受到了。
一頓飯,幾句話,我就已經長進了這么多了,這便是高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