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來臨的杭州在我眼里邊沒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那份美麗,有的是另人心神不安,喜怒無常的酷熱。
前些天整理家中雜物,翻到了畢業(yè)的照片, 心中便陡生波瀾,思緒翻涌,起伏不定。自古秋意蕭索,便是離別之意,萬物終焉,寂寞蕭索之意便像極了故人離別后的心境,可離別大多發(fā)生在初夏,熱情似火的夏日代表了無限的未來,也蘊含了太多的離別,太多的不舍與哭泣,每當初夏來臨總會想起以往的人和事……這些時日的悲歡離合應是別樣的多吧!
不知是否是年紀愈來愈大,看著那些舊物,總有些說不出的感慨,也不知那些人還是否安好。
今夜我忽然失眠,便臥于沙發(fā),隨手翻閱一本床邊讀物,藍牙音箱里放著電臺的音樂。就這樣過了許久,突然窗外雷驚電繞,照的房內一片雪白,忽然整個世界被潮水淹沒,窗外噼里啪啦響個不停,雨水隨著窗潺潺流下,我看著窗外的光景,忽覺憂傷。
我愣了愣神,忽然發(fā)覺耳邊的音樂如此的熟悉,仔細聽了聽,原來是《南下》。
突然想到洵武,細想三年已過,不禁有些好奇他如今處于何地,身旁有何人,是否稱心如意,是否……可我終是不敢問他是否如愿,現(xiàn)今是否安好,因為怕他過的不好。
可能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感,不久后他發(fā)了一張照片給我,他與一個女子坐在草地上,笑得很開心。背景是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草原,無數(shù)野花萬紫千紅,一看便知是香格里拉。我笑了出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因為洵武他真的讓我相信了還有愛情的存在。
我與他相識于工作中,他是個工作狂,除工作外便是學習許多東西,比如:廚藝,護理,按摩……還有閑暇時間便是在南方各地游玩,但是據(jù)他的說法那叫考察,我有幸也陪他“考察”過許多次,正因為這樣我才知道了他的故事。
洵武是個典型的男方后生,生的白凈,唇紅齒白,明眸皓齒,穿著打扮十分講究穿搭,精致得很,談吐也十分文雅,從他嘴里想聽到一句臟話比登天還難,至少我認識他兩年多來一次也沒有聽到。
他家境優(yōu)渥,父母從商,早年在哈爾濱工作,如今在舟山從事貿易類的行業(yè),他出生在浙江,他到過的地兒再往北也沒北江蘇,就這樣一嬌生慣養(yǎng)、飫甘饜肥的主兒還一根筋的非要去哈爾濱讀大學。任憑眾人怎么勸都沒用,而他的父母也不大管他,說了幾句沒用也就作罷。照他的說法是因為想看的浙江沒有的雪景,還有便是孩提時候父母都在哈爾濱工作,他一人留在浙江便特別向往哈爾濱,可能從那時起緣分便注定了吧。
他在HGD讀的是計算機,他加入了一個文學社,他這般外貌煞是惹人注目,在文學社中也很是沾花惹草。自從招蜂引蝶惹得他不勝其煩后他便不怎么去了,只有例會與活動時才會出現(xiàn)。
就是這樣,緣分還是說來就來了,社里舉辦社內交流會,分了很多組,要求每組每人都要有節(jié)目,洵武不當一回事,有人找也都推脫了,本以為相安無事,可誰曾想他們組都有節(jié)目了,只有他與一位姑娘還未有節(jié)目,因此學長所幸安排他與另一個姑娘組成一隊。
他就這樣與那個姑娘見了面,他看見那個姑娘,心中不知為何覺得這般好看,好似玉般溫潤,眉眼間有著江南女子的溫柔,眼中又有北方女子的颯颯英氣。平時恬淡大方的洵武到這時一點話語也說不出了。而姑娘也有些靦腆,只是微笑,最后還是學長看不下去,介紹了雙方。
姑娘叫舜英,他們的相逢在我眼里也是一種奇跡,洵武告訴我舜英和他從幾千年前便存在緣分,洵武取自《詩經—鄭風—叔于田》,洵武便取自洵美且武,父母期望他英武不凡;而舜英取自《詩經—國風—有女同車》“有女同車,顏如舜英?!币痪?。還記得洵武跟我說過:“舜英”代表她與木槿花一樣,不僅是外貌,而是她就如木槿花般,有著溫柔的堅持與堅韌,有著永恒的美麗。直到此時依然如此。
雖然同樣是出自詩經,可好像也無什么聯(lián)系,可在相愛的人眼中,這便是緣分的開始。有人說:可這也不能叫做奇跡。你不知道,其實舜英出生在黑龍江,她的父母就是普通工人,小時候家里沒什么閑錢,所以她從未旅游過,而在她的世界沒有四季只有秋冬,她向往著春夏秋冬,四節(jié)分明,風花雪月。所以她決定要考南方的大學,可父母舍不得她去那么遠的遠方,小姑娘也是心軟,想到父母便還是熄了心中的心思留在北方。
很是奇怪,南方后生向往北方的冰天雪地向往兒時夢中的溫柔鄉(xiāng),北方姑娘向往南方的四季分明,姹紫嫣紅。
一南一北兩個極端,兩種完全不同的想法,最后卻相遇了,這就是緣分吧。
就這樣他們開始每晚進行排練,本來是強制的排練,隨便敷衍就好,其他主動參加的人總是缺勤,要不遲到,相比較這倆主兒都是認死理的人,每天守時守約,一絲不茍。就這樣他們也漸漸熟悉起來……
洵武對著北方姑娘心生好感卻不敢明言因為在他們認識之前舜英便有了男朋友。
聽說她男朋友跟她是一個班級的,第一次開班會時總有介紹自己表演才藝,她男朋友上臺表演唱了首《南下》,唱的非常動聽,女孩便對他有了好感,因為女孩最喜歡的便是《南下》這首歌,她那時便覺得唱的如此動情,應該是“同道中人”。舜英本來就很是惹眼,那追求的人無數(shù),其中也有這男孩。倆人都有好感那進展便快了,不就后他們便在一起了。
洵武看著每天接送舜英排練的男孩每次只能笑著跟他們招手,目送他們遠去,然后一個人懷揣著五味雜陳七上八下的心在昏黃的路燈光下漸行漸遠,那時稍有安慰的便是還有一道拉長的影子陪著他一起孤單……
演出結束,他們的交集就少了很多,也是洵武刻意為之,因為他太喜歡這個姑娘了,可他的道德感、他的正義感不允許他喜歡那個姑娘,他便只好躲著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
就這樣這個學期過去了,他很少聽到她的消息,可還是會時不時的去想她……
直到那一天……
學校被馬路分成兩個校區(qū),東區(qū)與西區(qū),中間由一條地下通道相連,洵武是東區(qū)的,他幾乎沒去過西區(qū),偏偏那天他就去了,因為朋友生日,在西區(qū)下的車,好巧不巧他那幾日口腔潰瘍,他便叫眾人先走自己去西區(qū)醫(yī)院拿藥。洵武回來時已經夜深了,平時地下通道到這時行人便寥寥可數(shù),最引人注目的應該就是每晚這時在這里唱歌的人,今日也不例外。
有個姑娘蹲在歌手旁邊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歌手也經歷過人間百態(tài),知道姑娘心情不好,也無從安慰,便叫姑娘點首歌,他只要會便唱。姑娘披頭散發(fā)的抬起頭,哽咽著問他:“您會唱《南下》嗎?”
歌手說:“會?!北汩_始唱起來。
忽然姑娘開始哭起來,歌手便停下來,想要說什么,只聽見姑娘說:“您繼續(xù),挺好聽的。”
歌手便只好繼續(xù),這時洵武過來,看到哭泣的姑娘,一眼便知道她是舜英。我問過他問什么一眼便知道,他說:如果你有喜愛到骨子里的姑娘,那么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你都會了如指掌。
洵武什么都沒說,挨著舜英坐下,舜英抬頭看了他一眼,鼻涕眼淚都混在一起了,說道:“是你?”
洵武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前:“想哭就大聲的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我現(xiàn)在什么話都不說。如果你哭累了,我的肩膀也好,手臂也好都可以借你?!?/p>
只見姑娘抱著衣服放聲大哭,哭了很久,哭到反胃,干嘔起來。洵武實在心疼的緊,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女孩:“夠了,夠了,沒有那個混蛋值得你這么哭的,你哭的再狠對于那些背棄你不關心的你人來說那也只是笑話,你要知道這世界太多求而不得,有始無終,飛蛾撲火的事,你要珍惜眼前不拋棄不放棄不背棄你的人?!?/p>
女孩推了推他可不知道是哭久了沒力氣,還是此刻真的需要一個人肩膀來支撐她,她沒了接下來的動作,就這樣任憑男孩抱著。
男孩也是情急之下的舉動,此刻覺得冒犯便松開了女孩,將衣服放在地上:“別蹲著,坐下吧。”
洵武起身問歌手能不能讓他唱一首歌,歌手欣然接受。洵武彈著吉他唱著《浮生》,看著女孩。
女孩似有所感,也看著男孩……
就這樣一首歌的時間就過去。
洵武把吉他還給了歌手,又給了他幾百塊,就在女孩身邊席地坐下,他調皮的說道:“你看跟一個喜歡一個姑娘喜歡的不得了而那個姑娘卻絲毫不知道的傻子相比,一個有人喜歡的女孩是不是幸福的多?”
女孩終于笑起來了。男孩問:“好點了嗎?”女孩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好多了?!?/p>
洵武看了看手表:“時間很晚了,宿舍都關了,你打算怎么辦?”
舜英愣了愣,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不知道?!?/p>
洵武問她:“你還睡得著嗎?”姑娘搖搖頭。
洵武看了看時間:“看場午夜電影,然后去KTV待一晚上?”
女孩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同意了。
洵武終于知道為什么她哭了,她分手了,因為她保守不想這么早就那什么,而那男的就不老實,最后劈腿了,那男的以為西區(qū)舜英不來,就光明正大的牽手逛街,誰知道文學社有活動在西區(qū)舉辦,這孫子被撞了個正著……
一晚上馬上就過去了,第二天洵武送她回宿舍時,看起來她已經開朗了不少。
在女孩上樓前,洵武喊住她:“你怕不怕一個人晚上回宿舍?”
女孩愣了愣,有些猶豫,最后還是說:“不怕。”
洵武笑了笑,終于變得不要臉起來:“我怕,剛好我們也順路,昨晚我陪了你一晚,今天晚上送送我唄?”
話說到這份上,舜英笑出了聲:“那好吧?!?/p>
這男的沒出息,瞬間眉開眼笑:“今天下課我去找你。樓下等你,不見不散?!?/p>
后來他們越走越近,洵武也沒急著表白,他知道那個女孩心底有個了窟窿,現(xiàn)在誰想出現(xiàn)在她的心里都只能掉下無底深淵,他所能做的就是陪著這個女孩,慢慢的將她心底的洞填平,然后才能走進她的心里……
后來他們越走越近,經常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玩,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問過他們是否在交往,他倆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很是奇怪。其實他們那時確實沒有在一起,洵武一直沒有告白。
洵武從小到大都沒喜歡過哪個女孩,直到遇見了舜英。所以舜英便是他的初戀,他就跟所有純情的男孩一樣總是患得患失,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
他跟我說:如果得不到肯定的信號,我肯定不會捅破那層窗戶紙的。
不就時機便到了,要知道兩人要是有緣分那么所有人都是助攻。舜英的前男友覺得舜英很好又想回頭找舜英,那天他堵在舜英的教室門口一定要與舜英談談,正當舜英不耐煩可沒有法子的時候,洵武便過來了。那時他們的感情已經很好了,只要是中午一起下課,洵武便會去找她一起吃飯,那天恰好中午倆人都有課。
舜英好似找到了救世主,急忙走過去挽起洵武的胳膊,洵武也是賊精的一主兒,他老遠便看見了舜英的前男友,所以表現(xiàn)得非常自然。
洵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離英遠點,以后有什么話跟我說,再堵著她動手動腳,你試試?趁我現(xiàn)在語氣還好趕緊走。”
她前男友看到是洵武突然就沒了脾氣,一個一米八五的個子長相英俊帥氣而且多金的男人會讓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失去勇氣,他灰溜溜的跑走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打擾過舜英。
從那之后,他們順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四年便過去了。他們的感情非常好,所有朋友都祝福他們長長久久,而他們連家長都已經見過了,雙方父母都非常滿意,說等稍微穩(wěn)定便要兩人趕快結婚。
因為舜英向往南方的生活,所以他們決定在南方定居,兩人已經開始著手相應的準備……
可后來舜英出事了,那天下著瓢潑大雨,立交橋上發(fā)生追尾事故,五六輛車連續(xù)追尾,舜英也在其中。
她傷的很重,送到醫(yī)院就下達了病危通知,那時洵武人三魂七魄已經丟了大半,坐在椅子上哭了許久,從嚎啕大哭到撕心裂肺到爆裂無聲到失魂落魄,直到后來搶救成功,他說他松了口氣直接攤在地上,雙腿直發(fā)軟,想到舜英又掙扎的爬起來。
洵武跟我說他那天看見她從手術室出來時,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我要跟她結婚,立刻馬上,我這輩子都離不開她,一分一秒也不行……
舜英傷的很重,她傷到了脊柱神經,腰部以下已全無知覺。
他照顧舜英很久,所有人都沒有反對,直到她出院,洵武想娶她……從前支持他們結婚的人都開始反對,舜英的父母反對,自己的父母反對,所有的親朋好友反對,就連舜英也反對……
那時的他就好像現(xiàn)在世界的對立面,所有人都簡將他越推越遠遠離那個姑娘,那時他才明白什么叫與全世界為敵……
舜英那天出院回到家時,洵武也在。舜英支開所有人跟洵武深談,她對洵武說:我不能跟你結婚,如果你現(xiàn)在這么著急的跟我結婚,日后一定會后悔的,我就算死也不會跟你結婚,我不能拖累你。
洵武很是平靜,他這些時日已經想明白所有的情況,他蹲下握著舜英的手說:“我愛你,這輩子都不會變。這輩子我都不會娶第二個人。我知道這么說沒有。三年,你給我三年,我會回來的。這三年內你要好好的活著,不能做傻事,否則我會來陪你的?!?/p>
洵武知道她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所以這樣讓她有個念想不去做傻事。
不久后洵武便回了浙江,他開始瘋狂的工作,升職加薪,有更多的錢去做更多的事,他開始學習廚藝,護理,按摩,他找遍了南方所有美麗的地方,他這三年一日不拉的給舜英寫情書,然后將情書存在手機里……他想極了舜英時會偷偷的買一張票飛到哈爾濱,在她家附近一待就是一天,就為了看她一眼,然后心滿意足的回去進行自己被安排的滿滿當當?shù)男谐獭?/p>
后來三年過了,那一天舜英手機上收到了一千多封情書,那是洵武三年一直未變的心意,他戰(zhàn)勝了世間所有的反對,敵過所有的人,最終他披荊斬棘站在她的身旁。
他給她戴上了戒指,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令兩人痛哭流涕,總算他們毅然決然在一起,不顧世間的流言蜚語。
洵武完成了他的誓言,這輩子會與她一起經歷四季分明,風花雪月,看過潮起潮落,綠春黃秋,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曾以為天底下大多數(shù)的愛情都抵不過寂寞與時光,結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大多也是一時心情激蕩罷了。
可他們的愛情卻讓我相信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