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肋與鎧甲

我是媽媽的軟肋,她也是我的軟肋。

第一次兼職被負責人責備以及拖欠工資的那個夜晚,我望著天淚如泉涌,我不是在埋怨那個人的刻薄,我滿腦子想的只是我也是媽媽的女兒,我并沒有做錯什么,如果媽媽知道她的女兒在受這些本不該受的苦她會傷心的。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委屈的工作,但是我痛苦的是它在剝奪我的尊嚴和成就感;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我再也遇不到像媽媽一樣對待我的人,所以“媽媽這個詞,只是叫一叫,也覺得喉間哽咽”。即使成為媽媽,她也依舊是我的媽媽,我的守護神。

沒離開家的時候最想要的就是離開那個記憶里只有混亂與擁擠的地方,但是在外地上學的第一天就在電話里哽住了聲音,我只能用回答一個字來掩蓋自己的哽咽,因為自己的倔強也怕她會擔心。人們說最害怕自己掙錢的速度趕不上父母變老的速度,我也有了些體會,總想著什么時候他們能不用在意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告訴我:我們隨便吃吃就好,你要多吃點好的。雖然我時常說要過自己獨立的生活,不要他們干涉我的選擇,但是知道媽媽因為我說要去別的城市生活而難受地吃不下飯,我還是會感到心疼。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對于成為一個母親的恐懼來自何處,或許是想要自由,或許不想去承擔那份責任,我甚至有一段時間覺得這樣的自己是如此自私,后來一些深處的記憶浮現出來,其實我是因為害怕成為媽媽而失去尊嚴。她說她站在馬路中間想要放棄一切的那刻想到的是我,那個時候她以為我睡著了,但是沒有她難以安眠的我對她的話和哭泣聽得分明。有時候她拋下自尊的行為甚至讓我覺得丟臉,但是比起她自己,她還有更想要保護的 ,那就是我。而她所說的為我而活帶給我的恐懼雖然還沒有消散,但我已經開始理解她,每個人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他們已經盡力給我們在他們看來最好的一切。媽媽是別人的女兒,而女兒也會成為別人勇敢的媽媽。

我是媽媽的鎧甲,有一日我或許也會心甘情愿地擁有自己的鎧甲。

離愛太近的時候我們覺得愛是枷鎖,而在外面受傷的時候我們才知道愛是羈絆,不僅僅是因為血緣,更是日日夜夜的陪伴,是你事事都要關心的嘮叨,是寒風里你騎著自行車送我去醫院的背影,是你與我碰撞時的妥協。軟肋容易受傷也很快愈合,鎧甲不是冷冰冰的,它帶著熟悉的味道和涼爽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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