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語于隅
花開了,葉綠了。
花開了,總要謝,謝了,也總還要開,葉綠了,總要黃,黃了,也總還要綠。不會總是白天,畢竟還有晚上。就算是曙光,也未必每天都看得見。好看的,難看的,光鮮的,破敗的,該是你要看見的,不想看,也得看,該是你要聽見的,不想聽,也得聽。有的時候,有的事情,你不想做,你不愿意做,可你還是做了,有的人,你不想見,你不愿意見,可你還是和他呆了一輩子。
出去走走?外面寬、亮,人不悶。
寬?亮?心,沒有一棵針可以落腳,身子遨游云海,依然覺得窄,不夠寬,千人萬人的嘲諷、咒罵,也只是像竹影掃過地面、再小的灰塵也沒有驚動,身子只能停留在自己軀殼一般大的地方,想要動彈屈伸一分一寸都沒有可能,也不覺得窄。人要悶,在哪里都一樣,不分房里房外。水清,天凈,云白,在里面的人,有笑的,也還有哭的。垃圾像山一樣,廢物比塵埃還多,難聞的氣味在全身每一個毛孔出出進進、來來回回,想要嘔吐,可也有人在里面翻翻揀揀,找到一些東西,很滿足,像找到了寶貝。你覺得好的,在別人,未必也就是好的,你覺得應該是這個樣子,在別人,偏偏就覺得一定得是那個樣子。
咦?!下雨了,像針一樣。
這雨啊,真難捉摸。有的時候,就盼著下雨,可它偏偏就不下,有的時候,就害怕下雨,可它就是下,下個不停,有的時候,盼著它下,它還真就下了,盼著它停,它果真就停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這樣。下的是雨?!不是,是寂寞,是孤獨,是惆悵。
看,那么多人,真熱鬧!
常常有這樣的感覺,走在路上,迎面錯過的,從自己身后走過的,自己從他身后走過的,那么多,可都像水里的魚,冰涼冰涼的,或許是魚在水里呆的太久了吧,畢竟長長短短都是一輩子。心,像什么?像火爐,炭多,火旺,不但自己是熱的,身邊的人,也都是暖的,一爐冷灰,自己是冷的,身邊的人看了,也覺得涼。孤單和孤獨,怎樣區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身邊很多人,自己就不孤單了,可是自己一如既往,依然孤獨。寂寞,就像潮汐,來來去去,總是沒完沒了。
看,那么邋遢的小攤,那些人還吃得下去?!看,還有雞跳來跳去,看看看,有雞在案板上拉屎了,真惡心!
什么是干凈?什么是邋遢?穿著光鮮的衣服,堂堂儀表,煌煌氣象,吃著難得一見的東西,說著黑的黃的、男盜女娼、陰謀詭計,這是干凈,還是邋遢?心里干凈,端著碗,蹲在屎尿橫淌、蛆蟲滿地爬的地方,也吃得香。青山圍護著一方湖塘,綠樹,紅花,青草,藍的天,白的云,都清清楚楚看得見,可是一根竹竿,攪到底里的污泥,什么都出來,就算是藏污納垢,只需要裝裱裝裱,也能騙過千人萬人的眼睛,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讓人覺得心情舒暢。白生生一條毛巾,浸裹了汗水塵土,也會污濁不堪。干凈的,邋遢的,都那么在著,干凈的,會變邋遢,或許也邋遢過,或許也邋遢著,邋遢的,曾經干凈過,或許也會變得干凈,或許也干凈著。
也許該養條狗,這個時候,帶著出來。
狗,有的人,愛它的忠誠,有的人,愛看它的嘴臉,拿著吃的,引逗它,看它搖著尾巴,裝可憐,給它吃的,看它搖尾巴、歡歡快快的搖著尾巴,有的人,因為自己也有這樣的氣味,所以喜歡狗。不管怎么樣,狗,有的時候,未必就一定是狗,或許也會是人。比狗還狗的人,也不是少數。狗咬狗,一嘴毛,狗也和人一樣,各有各的心腸,還是要掐架的。壯實的狗,咬小雞,而另外一些時候,光咕嚕沒毛的雞,也還要啄掉了毛的狗。狗,要經常喂,長時間不喂的話,它見著你就不太想搖尾巴了。狗的鼻子,都很靈,而且有的時候呢,也狠,所以常常成為有些人的幫手。有的狗,見人就叫,叫得特別兇,但是這樣的狗呢,往往不大咬人,有的狗,夾著尾巴,蔫不拉唧的,稍不提防,一口咬過來,或許就要了你的命。就算是狗,也不全都是無恥的。
呀?!什么天氣,還好好的,馬上就又是云又是雨又是風的,走,回去了。
做人難,其實做老天爺的,也不容易,人上百,形形色色,人過千,千奇百怪,而且人心,都難測,這個想這樣,那個想那樣,什么事情都按著自己的意思來,才覺得順心,才覺得自在。或深或淺,或輕或重,每個人都有、或者都有過這樣的想法,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是,確實應該有一個中心,這個中心最好就是自己,所有的人繞著自己轉,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說了算,可是,這種可能性很小,而且幾乎沒有可能。看清了,看輕了,就覺得無所謂了。看慣了風云際會,所有進入眼睛里的,就都是云淡風輕了。暴雨剛剛砸下來的那幾分鐘,灰塵的味道總是特別濃重,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劇烈的轉變過后,才能夠更強烈的感受到轉變前的味道。
風停。
雨住。
天晴。
彩虹掛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