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聊兩個故事。有預測命運的密碼。
最近,有兩個事件頗為刺目。先是服務員用開水潑燙顧客,后有顧客用火鍋潑燙服務員。靜靜想想,滿滿的都是戾氣。素不相識的人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事后據(jù)稱,拿開水燙別人的當事服務員很后悔,表示自己一時情緒激動,沖動之下做出了不可挽回的惡劣舉動。我們不知道真實情況,也不能武斷地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個暫且不論。總歸,傷害別人是不對的。
追根溯源,天空飄來兩個大字“偏執(zhí)”。偏執(zhí)是個什么東西?實際上,就是過于執(zhí)著于自我,沉迷于自己的邏輯不能自拔,以至于思想和行為走偏。
好吧,現(xiàn)在好好說話,那就是:我是對的,你不明白,你不理解,你有毛病,我非要這樣不可。這是一般程度的。嚴重的就是:你這個雜碎,我要滅了你。
換句話說,就是太把自己的事當回事了,以至于被自己的思路困住了,自己把自己囚禁了,結果就是自己給自己上了刑罰。當他不能承受這種壓力和刑罰時,就會選擇一個出口釋放出去。本質上,是個挺可憐的事情;表象上,卻做出了挺可恨的行為。
有句話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其實,在日常生活中,反過來說有時也合適: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執(zhí)著于自己而痛苦,不是可憐嗎?
當事人和對方素昧平生,卻能使出“潑燙”——這種在古代也能算得上是“酷刑”——的狠招來。其背后的邏輯,和那種在路上開車,遇到不滿的司機,沖上去逼停后暴揍一頓如出一轍:有什么東西壓抑了他,不斷累積著負面能量,終于在一個點上爆發(fā)了。
現(xiàn)在這樣的新聞,幾乎經常上演。而同樣情緒失控的例子,在我們身邊也時有發(fā)生。日常生活中,我們看到的可能更多地是“輕微失控”或者“輕微偏執(zhí)”的案例。
早上,一位開車的老太太在小區(qū)大門口,她跟著前面的車走的比較快,道閘桿已經豎起來了,但她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有打上出入卡,然后停在桿前下車,皺著眉頭走回來兩步再打門卡。
當時,她就停在道閘桿下,完全可以繼續(xù)前行,門卡的作用只是開桿。我尋思了半天,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老太太比較認真,她“非得打上卡不可”。
我覺得,這多少有點偏執(zhí)(自我執(zhí)著)的味道。這么一件小事,我也能尋思半天,我也是醉了。當然,我一直都承認自己有時也比較偏執(zhí)。
偏執(zhí)這個詞,容易被人誤解。實際上,就是過于執(zhí)著于自我。生活中,執(zhí)著于自我的常見表現(xiàn)就是“偏見”:陷在自己的世界和思路里,聽不得別人的意見,看不到生活的多面。
歐陽修有一篇論章《本論》。這是一篇從本體論上反對佛教的文章,主要觀點是中國政治文化從根本上壞掉了,也就是禮崩樂壞,才讓佛教乘虛而入,并提出“禮義者,勝佛之本也”。
在反對佛教上,歐陽修比唐朝的韓愈走得更遠、立論更深,他認為“千年佛教賊中國”,以辟佛為己任,立志恢復儒家道統(tǒng)。且不說歐陽修心目中的佛學和真正的佛學是不是一回事,他心目中的儒學和真正的儒學是不是一回事也需要大量的論證。
當然,這非我輩力所能及。我們還是看故事、看熱鬧吧。看歐陽修是怎么做的:他使用了很“霸道”的手法對佛教進行攻擊,以至于走上了“為反佛而反佛,為自我目的而反佛”的“邪路”。
喻漢文先生在《歷代名人與佛教》中這樣敘述,歐陽修在編《新唐書》時,利用對佛教的態(tài)度為標準評論皇帝,對反佛的唐武宗以同情、贊賞的口氣;反之,凡是支持崇拜佛教的皇帝,他一概斥之為“庸主”,就連千古一帝的唐太宗也被說成是“中材庸主之常為”。
喻漢文先生說,偏見比無知離真理更遠。后來有一天,被貶到滁州后無聊、抑郁的歐陽修訪問了云門宗的廬山圓通居訥禪師,意欲與居訥較量,借以宣泄反佛受挫之苦悶。
居訥禪師非常精彩地剖析了唐朝韓愈受挫之原由。一是,指出儒釋道三教融通,佛教更勝一籌;二是,陳述韓愈排佛的實質,借排佛之名行排外之實,小家之氣;三是,說明韓愈失足之關鍵,唐憲宗乃中興之君,不去匡扶,卻以排佛嘩眾邀功,自詡孟子之拒楊墨,沽名釣譽。觀其所為,必招其果;四是,最后指明歐陽修受挫之由,今當(宋朝)太祖太宗開國,真宗、仁宗勗繼,異時而動,焉有不受挫之理。
史料記載:修大驚赧,為之謝曰:“修胸中已釋然,將何以見教?”師曰:“佛道以悟心為本,足下屢生體道,特以失念生東華為名儒,偏執(zhí)世教,故忘其本,誠能運凡圣平等之心,默默體會,頓祛我慢,悉悔昨非,觀萬事之本空,了生死于一致,則凈念當明,天真獨露,始可問津于此道耳。”
歐陽修肅然心服,當即留東林寺參悟。其后回到朝廷,再也不談反佛之事,反不時致信居訥請教軍國大事。最后皈依佛門,潛心參禪,息心危坐,還自號“六一居士”,將所出書集取名為《居士集》。
歐陽修以“本”立論,反被居訥禪師駁倒,反映了其“本論”之偏狹、觀點不通透,只計一點,目無其余。
同為“唐宋八大家”的韓愈也有過類似經歷。歐陽先生是我國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史學家,仍不免于“偏頗”。庸碌如我輩者,何能免俗?
王陽明先生說: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我等凡輩,時時心猿意馬,偏頗乃至偏執(zhí)更是家常便飯。可這個心動、意動時刻在影響著我們的人生,甚至決定了我們未來的命運走向。
觀今日所作所為,可測明日后果結果。命運的鑰匙在哪里呢?如何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有學者曾經找了幾組人,專門做過實驗。結論是:內心有恐懼的人,會覺得周圍的人看起來很兇惡;心懷憤怒的人,會覺得周圍的人都有很多錯;非常平靜快樂的人,覺得他同組的人都是天使。
也就是,你的心是什么樣子,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樣子。居訥禪師就是讓歐陽修不要偏執(zhí),要去掉“傲慢心”,才能還原世界原來的樣子。
榮格說:我們所看到的外在世界的每件事,其實都是我們內心世界的反映。克里斯多夫說:如果你想一窺自己的宿命,只要你看看你的心態(tài)就可以知道了。
今天走在路上,看到一個工人坐在路邊樹蔭下,正在捧讀一本圣經。畫面里,樸素的衣著和外貌,卻有著安靜而美好的力感。
可能有人會說,宗教是麻醉劑,他是在麻醉自己。我想問一句:清醒的人兒啊,你幸福嗎?(聲明:我不是某電視臺的),你真的懂他的追求、他的心靈嗎?你真的了解宗教嗎?盲目相信某樣東西是迷信,那盲目反對某樣東西也是“迷不信”——另一種同樣武斷的迷信。
有前人說過,每次科學征服一個新領域、攻占一個新高地時,都發(fā)現(xiàn)宗教早已在那里等著了。看到這句話時,我不禁陷入了深思……lalalalala
我的理解是,宗教與世俗的契合點就是哲學思辨,就是心靈問題,就是精神追求。或許,物理學的兩大理論“廣義相對論”和“量子理論”最后將在對心靈問題的解答上得到統(tǒng)一,人類將由此進入全新的視域。
托爾斯泰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家庭都有一樣的幸福。這說明,幸福是有密碼的。這個密碼和階層無關,卻與心靈須臾不可分離。
越執(zhí)著自己,距離自己越遠。
越放下自我,擁有自我越多。
這就是命運的鑰匙。
這就是預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