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坐地鐵去里斯本機場的路上，中途上來一個流浪藝人，拉著手風琴，琴上站著一只小小的狗兒，嘴里叼著根繩子，繩子下面吊著一個塑料杯，里面有幾個硬幣。
流浪藝人一邊穿過晃動的車廂，一邊拉手風琴。那只小小的狗兒就安靜地站在琴上，一只腳搭在藝人的肩頭，隨著車廂晃動。
那位藝人拉的什么曲子、拉的怎么樣我已經忘記了。我只記得車上不管上了年紀的大媽還是牙牙學語的小姑娘都在驚嘆：
“?Qué mono！”（好可愛）
我們的總主編黃阿素也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間抓緊了我的衣服，雙眼放光，說：
“好可愛啊！”
然而并沒有人給狗狗嘴里的杯子塞錢。
二、
西班牙經街上有不少乞丐，他們很少主動上來跟你要錢，就在某個曬不到太陽的角落，面前放個杯子，或蹲或坐，或孤獨一人或三五成群，也不說話也不干嘛，就默默地看著面前人來人往，給錢的人也不少。
但是后來經濟危機了，西班牙人突然開竅了一樣覺得這些人年輕有力為什么不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錢，硬幣扔進杯子的叮當聲慢慢變少了。
后來，越來越多的乞丐開始養狗。剛來的時候我很奇怪，他們自己都吃不飽飯還怎么養狗，而且一養好幾只，都是跑起來拉不住的那種。也不可能養了來吃啊，如果這樣，這些歐洲人們還怎么質問吃狗肉的中國人殘忍無情？
于是我去問我的西語老師Juan，他告訴我說：
“人們給那些乞丐錢，是為了讓乞丐可以給狗買吃的。”
然而大部分還是被狗主人吃了吧，我想。
三、
前幾個月西班牙一位名為特雷莎的護士感染埃博拉被隔離后，為以防萬一，政府決定把她的狗安樂死。結果引發大規模游行和抗議，動保人士甚至包圍了特雷莎的家。
然而這只狗還是被安樂死了，西班牙人在Facebook和Twitter上爆發了激烈的口水戰。
幾個月后，我去我家附近的商場時，發現有一只狗躺在馬路中間，路人們紛紛避之不及，絲毫沒有平時西班牙人愛護小動物的樣子，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我置身在國內。
我以為它死了，我走過去看它，看它躺在冰涼的大理石地上。它似乎感覺到我，睜開眼看我，然后眨巴眨巴嘴，卻依然躺在地上。
我摸出手機想給它拍照，在我點開相機的十二萬分之一秒之前，不知道哪里沖出來一個女人，披頭散發，30多度的天卻穿著破爛的厚棉衣，手里夾著萬寶路白色的煙屁股，一股酸臭直沖我而來。
她看我是外國人就用很慢的西語說：“我看你想給狗拍照，如果你給我點錢，我就讓你拍。”
連“你給我錢我給它買吃的”都省略了。
我不自覺退后半步，那只狗依然躺在大理石地上，睜著眼看我。
我假裝我是日本來的游客趕緊說：“すみません（對不起）”，然后走了。
四、
在我印象中，不管是貴陽還是上海還是廣州還是國內別的城市，從未見過帶著狗乞討的人，可能相比于狗，國人們更可憐那些“可憐人”吧。
哦，除了“回憶專用小馬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