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總結時間,晚上看了《風柜來的人》,一部高質量的作品,背景異于現在的時代。這種強烈的距離感對我來說很迷人。
可我也沒有專門為了看電影而看,為了吃飯的時候不感到孤獨吧,就去找了侯導的《風柜來的人》。起初我以為是部純純的愛情片,風柜這個詞第一次聽,覺得它很有詩意,風的柜子,仿佛是一個從風中而來的奇女子。原來它是澎湖列島上的一座島,又窮又落伍的鄉下。整個電影講述了四個不好好讀書,成天在風柜惹事的年輕人,某一天偷偷去了大城市基隆打工的故事。
如果按照常規的期待,故事情節是推動我看下去的原動力,但這類電影并沒有多引人入勝的情節,沒有科幻,沒有眼花繚亂的場景,沒有精致的臺詞和衣著,更多是在講述普通人的年輕時有一搭沒一搭的破事。為了打架而打架,為了逃離而逃離,為了聊天而聊天,為了經歷而經歷。可以說侯導就是拍了他們四個人的經歷,同時著重拍男主阿清的成長變化。
但電影依舊是群像性的,以動人的細節為支柱,撐起故事的真實性。對我而言,里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方言,馬路上來往的交通工具,尤其是風柜望不到邊的海,以及岸邊的一條馬路。可它們是那么真實,空曠也好,聒噪也罷,鏡頭下能承載的不過是一種感覺,一種能嗅到的氣味,一種活生生的在場感。好像我也生活在80年代的風柜和基隆,那種所聞所見,透過膠片竟然一點點地還原了。
如果說情節帶動每個人的情緒,那么在侯導的鏡頭下,有許多從情節的發展中被抽離出來的畫面,在我看來,是導演本人純純的表達欲,雖然是很主觀的,但奇妙的是,它們拉進了我和導演的距離。比如說四兄弟被騙去施工中的高樓里看電影,到了十一層才發現什么都沒有,只有水泥筑的墻,空出來的落地窗部分果真像電影屏幕,被調侃了一句還真不錯是彩色的,呼應了開頭他們在風柜只能溜進影院看黑白的歐美老電影這件事。在膠片的世界里,真實的風景就是彩色的屏幕。一時間分不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被框定的圖像。或許導演在這里的用意就是不用去區分它們,難道這不都是真實的表象嗎?
從藝術生的角度,難免不去關注畫面的構圖和色彩之美,戴錦華老師說鏡頭就是一面窗。我們看電影,不過是從窗里看一個有框的景。從窗里看著它比探出頭去看它美得多。然而,并非只有美會讓人記憶深刻。懷念海邊的愜意之時,剖魚的周圍全是蒼蠅的場景也留在腦海里;少年們嘻嘻哈哈跳舞之時,背景中不時拍打的浪花的狠勁也被記錄下來;以及阿清對父親的回憶,那個喜歡打棒球,斯文時戴個眼鏡,手拿公文包,也敢在田里打蛇的男人,因為一次意外被棒球打凹了前額,成了一個呆子,每天坐在椅子上曬太陽,一動不動。畫面的反差成就了生活的殘忍和美的并存。
這只是一篇想到哪寫到哪的隨筆,是我第一次看《風柜來的人》的印象。以后還會再看,因為它和《一一》一樣,都是常看常新的。——202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