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某君在昨晚招新后于朋友圈總結出的關鍵詞,money的確一直是各位模聯面試者的頭號關鍵詞。如果兩個多小時的面試時間是一部電影的話,那一定是電影《華爾街》的第二部《Money Never Sleeps》。
以及,之前看到過一本書,講的是泰國政府用企業CEO的商科方式來培訓駐外大使,收效良好。我于是掩卷遐思,聯合國其實就是個大公司,安理會是董事會,聯合國大會是全體股東大會(散戶小股東的意見很重要!但決定權在董事會)。潘基文就是個職業經理人。不要反駁我不合理,因為一晚上提到money,money,money的各位面試者是我這個比喻的完美注腳。
那么再進一步呢?你仔細的研究money哪里來,money哪里去,money監管機制,money可持續機制……那你是不是就很嚴謹,很專業,很學術,很有細節感了呢?答案是肯定的,肯定還是不夠嚴謹,不夠專業,不夠學術,不夠細節感的。因為太理論了。
為什么?
我想指出我們語境中的兩種“理論”。第一種是嚴格意義上的理論,基于大量事實進行分析處理抽象而得出的具有一定界限的理論。第二種則是口水意義上的理論,就是太寬泛,太概括,太官話,太放之四海而皆準了。這兩種的區別是什么?界限。
第一種理論是真正的學術意義上的理論。它有助于我們更好的理清并理解國際關系,借助自己或其他學者基于事實科學分析處理并抽象而得出的理論,以看透紛繁復雜的國際關系的本質。但是,它是有界限的。第一個界限是時間維度上的。時過境遷,時易事變,時空的不可復制性導致了基于的事實必然是過去的事實,而基于過去的事實得出的理論必然先天作為一個蘿卜未必能正好插入現在的坑。第二個界限是空間維度上的,高中課本上“我們絕不照搬他國的政治制度”的合法性也正是來自于此。那么,說了這么多,這第一種理論在具體模聯實踐中有什么作用呢?沒用。因為除非這些理論已經融會貫通到你的思維中,否則你現場通過一個漫長的回路從威爾遜總統到羅伯特·基歐漢與約瑟夫·奈告訴別人自由制度主義的好處,并提出建立國際合作機制,我相信會議已經結束。
第二種理論是真正的口水意義上的理論。當我們“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起帥氣西裝”在會場的時候,我們當中的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變成了我們從小最不想成為的人。什么人?滿嘴官話,虛話,大話的人。而這些沒有任何事實感的官話,虛話,大話在我們的語境中也被稱之為“理論”。這種理論是沒有界限的,就像幾乎所有的雞湯體都是以“有時候”,“有些人”開頭一樣,正是因為“有時候”,“有些人”這樣抹去界限的詞語使得雞湯引起了讀者的共鳴,也正是因為沒有界限的“理論”敷衍了很多聽眾。當然,有一些是聽眾的選擇,那互相欣賞,無可厚非。但是,在模聯中,必要的敷衍還是需要的,可總是要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吧。
然而,要研究的問題我們是知道的,因為會提前一個月或半個月下發議題。真正的問題是,我們并不知道“事實”。這里的事實有兩層含義,一層是歷史,一層是現狀。
論及歷史,大的歷史脈絡和線條我們是可以輕易獲得的,無論是快捷有效地wiki,百度百科,還是勤勉上進的啃當年黑馬王繩祖的《國際關系史》。然而,兩個問題來了。第一,大的歷史往往是大國的歷史,大部分小國代表何處尋覓祖國身影?第二,大的歷史往往是政治經濟的歷史,越來越多的非傳統議題何處尋覓只字片語?
論及現狀,大的國際現狀我們是耳熟能詳的。當今世界的主題是和平與發展,當今世界的國際關系是多極化,多邊化,多層化云云。都沒錯。但是,從我自己的眼睛出發,一次前往澳洲參加第21屆亞太模聯,一次前往法國參加第21屆聯合國氣候大會(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都是第21屆),給我最大震撼的是國際civil society的發展。如果把以聯合國、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主要大國等主要核心國際實體比作一張波斯掛毯的話,這張波斯掛毯已經掛了70年了。面對不斷變化的世界局勢,有一些洞漏風,有一些角邊破損也是情理之中。而巴黎北郊布爾歇會展中心聯合國氣候大會會場里,整整兩個展館的各類國際組織便是這張掛毯的各種補丁。這張掛毯之所以還能大放異彩,甚至擋風遮雨(如果你這么用波斯掛毯的話),靠的便是這些補丁。而我們對于這些補丁又知道多少呢?他們所做的事情我們又知道多少呢?即便不談這些沉默的大多數(國際組織),對于聯合國當中的各類組織我們又知道多少呢?他們做的事情我們又知道多少呢?
最后的最后,本質的問題又來了,當我們在模擬聯合國的時候,我們到底在模擬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