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怡半蹲在我面前,離我很近。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她的喘息聲,可能是剛才跑的太急才會有這么粗的呼吸。她輕輕的搬開我旁邊的石頭,撥開雜草,這樣我的視線又開闊了不少。同時我感覺到我的與眾不同:我如果我集中心思,我是能窺見人的內心的,也能看到他們的過往。
我每天都喜歡看到芯怡。
芯怡看起來有些孤獨。
她的爸爸媽媽同一個蛇年出生在相隔遙遠的兩個家里。爸爸是在跟著別人相親的路上一眼瞧見媽媽的,然后千方百計娶回了家。芯怡爸爸的爸媽雙雙好一口小酒一壺水煙袋。在農村,如果沒有經(jīng)濟來源是很難養(yǎng)住嘴的嗜好。芯怡爸媽兩人為了把家里的日子過得更好,掙更多的錢養(yǎng)活雙方的爸媽,她們結婚后就一起出門進城打工攬活,長年不在農村老家。后來基本長年定居在城市,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扛著大包小包的回來走親串戶看望各家親戚長輩,像走街串巷的貨郎。
爸媽首先毫無顧忌的給芯怡生了個姐姐,欣喜若狂的帶在身邊要看著長大。在計劃生育嚴控嚴抓的情況下,芯怡出生了。爸爸好像更偏愛男孩一點,為了少交點罰款,還想在家里的戶口簿上給男孩留個位置,爸媽密謀后悄悄地把芯怡送回老家寄養(yǎng)在深山的深山里外婆外爺家。爸媽開玩笑說別人有錢養(yǎng)阿貓阿狗養(yǎng)那些畜生,他們養(yǎng)小孩。在二胎政策還沒有音訊的情況下,爸媽又謀劃他們未來男孩的出世。這樣,小小的芯怡就只有過年才能享受一下媽媽的懷抱,而對于有點火爆脾氣的爸爸,她總是有點怯怯的下意識的縮在外爺背后,保持一點距離看著爸爸笑一笑。媽媽看在眼里心里總是酸酸的,而又無可奈何。
外婆外爺一直把芯怡當心頭肉一樣疼愛。比起媽媽舅舅小姨當年的生長條件,芯怡是相當享福了。她可以頓頓吃肉,不用穿補丁衣服,可以睡舒適的軟床。不用和媽媽小時候一樣整天被嫌棄雞屎狗屎一樣被嫌棄女孩子的太爺爺嫌棄, 也絲毫不用擔心會和媽媽的爸媽當年一樣,帶著他們姐弟四個和灶臺,石磨,梨巴,籮筐土豆蘿卜豬草雞籠柴火一起,擠在鴿子籠的黑屋里吃飯睡覺長大。現(xiàn)在這個家里只剩下外爺外婆,太爺爺太奶奶加上芯怡一共五人。外婆沒有文化,甚至只能認識外爺教會他的簡單的名字,數(shù)錢和簡單的一百以內的加減計算,因此,芯怡在四位大人跟前尤其是外爺外婆面前很是得寵,雖然太爺爺看起來還是不怎么喜歡女孩。
芯怡人雖小,心眼一點也不少。她除了和外爺打鬧之外,就是經(jīng)常坐在我旁邊悶不吭聲的出神,或者一個人玩自己找來的小玩具,也就是些小石頭小布條牙膏皮編織的小玩意兒。我實在太喜歡這個小小的女孩,所以對她倍加關注,和她有關的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
我一天一天的快速長高,我的視線越來越好,越來越寬廣。我整體的位置處在一塊不大的懸空懸崖上面,在芯怡外爺?shù)脑簤闻缘穆吠膺叀_@個懸空的懸崖上有塊空地,可以放下四張八仙桌大小,地邊長了各色的小草小花,還有一棵桃樹,一棵李子數(shù),一棵倍子樹,剩下就是叫不上名字的雜草,和粗細高矮年份參差不齊的竹子。從上面看,這塊空地危機四伏,隨時都有可能憑空垮塌,或者一陣風就能吹跑了。實則在離懸崖下面,離地面有兩根成年竹子高的地方有塊巨石凸出來,剛好撐著這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