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狗的吠叫,家里來了兩位陌生人。沏茶倒水。他們坐在紅色的皮沙發(fā)上,和家里人聊天。我不認識他們,但在一旁無聊地聽著談話的內容。他們說什么了?我一句也不記得!女主人也加入這看似無聲的談話之中。對了,那是在白天。她似乎在解釋著什么,說明著什么,繪聲繪色地。比劃了幾下便跳起了舞。太意外了!在以往和客人聊天時,她從未有這樣的怪異舉動。我的臉有點兒發(fā)燒。客人們倒不驚訝,仍舊泰然自若地談話。
“別這樣!”“放下你的手!”女主人的侄子有些生氣。大概也覺得她在客人面前丟了丑。
奇怪,這個侄子是什么時候來到屋里的?不對,屋里還多了幾個人,他們有著我熟悉的面孔。可,他們是誰?“這太丟臉了!”這話似乎從侄子的口中冒出來。是他說的,不是自言自語,而是對著客人說的。這情景……我逃進了隔壁房間。
這間屋相對有些小,但是家具還是有序地擺放著。光線微暗,紅色的窗簾開了半邊。一張雙人床旁是木制的寫字臺,一桌靠窗,兩把椅子分放在桌子左右。我站著不動,想在這里安靜一下。腳下濕濕的,一灘液體在床邊淌了一地。是水?有些粘。我抬頭看床邊上空掛著的衣服。沒有衣服,卻掛著排列好的白布條。這布條是干什么用的?它們是干的,沒有水。這液體發(fā)粘,是……我用手指抹了一下,是油!它們從床下的一角流出來的。彎下身體仔細看床底,并沒有油桶一類的東西。這油從哪兒來的?我叫來了女主人。
“這油是怎么回事?”她看到流在地上的油,并不驚訝,也不好奇。
“你們忘了,這床腳下埋著什么!”
“埋、埋著什么?”我一時有些胡涂。
女主人并不回答,只是說:“我挖給你們看!”我們,我發(fā)現男主人也在這間屋子。
“你瘋了?你大概是瘋了!這里什么也沒有。”她裝作沒聽見,用手挖著。我看見那床角潮濕,發(fā)霉,而且破舊。她開始興奮地挖著。我已不想知道那里有什么。我有些害怕。我又想逃離這間屋子。我是想離開這座房子。
“看吧!”女主人像是展示瑰寶一樣得意而興奮。“這是兩位老人的遺骨。為什么沒人記得呢?”
灰色,發(fā)霉,那是遺骨,死人的骨頭。它們在淌著油,這油流了一地,流到我腳下,濕濕的。
“應該好好曬曬它們,瞧這油,流了多少!”“應該好好曬曬,好好曬曬……”女主人不斷重復著。
我拼命用理性,用邏輯來解釋這間屋、還有那間屋發(fā)生的,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有什么。這一切我都解釋不了。我感覺這像是夢。我愿意相信這是夢,是個噩夢。我記得每當做噩夢時,努力讓自己醒來就沒事了。我得使勁晃動身體,每次都是這么做的。
我意識到自己在床上。坐起來,大聲喊著。她的房間在另一側,和我這里隔著三道門。喊聲很大,卻不一定能被聽到。于是我用筆敲著暖氣管。腦中回憶著剛才的夢。我聽到遠處有門開的聲音。終于,我房間的門打開了。我感到一下得到解脫。
“我做了一個噩夢。都怪你,讓我換個方向睡,結果做噩夢了。”我想到埋尸骨的地方就在我頭枕方向的下面。
“沒什么!不就是個夢嗎?來,看看這些照片。”
看什么照片?!我看到她手里的相冊打開了,那是死人的舊照片。
“陰謀!”我大喊著,看到她詭異地眨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