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是個春夏秋冬四季變化不太明顯的城市。冬去春來河邊散步的人群數量差不多,人們每每接踵擦肩而過。看到那種才會走路大小的孩子,或躺在小推車里或蹣跚學步的走幾步,我都要不由自主地留心看看,然后會心一笑。?
?我腦海里其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孩子一舉一動那樣稚嫩可愛,被家長打扮得像個洋娃娃,自有吸引目光追隨的緣由。可還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或者下班回家的路上,或者洗漱臺洗臉,突然打開我兒子還幼小時候的一個記憶片段。記憶中3歲兒子嚎啕大哭的景象,會讓我的心像個鉛塊似得沉一沉。?
那個記憶片段就像一副畫面,裝幀在我的腦海中。夏日,大熱天的一個下午,就我和孩子在家。我躺在沙發上裝睡,小小的兒子靠著沙發,在嘶聲裂肺地哭,哭了好久。我忘記他因為什么而哭。我只記得我沒有理睬他,硬著心腸既沒安慰也沒打斷,只是煎熬中等著他哭結束。還那么小的孩子,哭聲蠻大,聲音有穿破樓層的能量。?
?我分析那時候的我,那么硬心腸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的要求不合理,驕縱,倔強,我想治治他,好讓他知道,世界不是圍繞著他在轉,不是什么要求大人都要滿足。更不能因為你哭了,我就要妥協就要來哄你。我堅持著自己的教育原則理念,卻忽略了用科學的方式方法。我沒去細想孩子的感受,他那么小,心靈會不會受到傷害。當時我認為那是對孩子哭鬧采取的最佳方式——冷處理。
現在我看到一種“溫柔而堅持”的教育理念,我知道我錯在哪兒了。我錯在只有堅持卻沒有溫柔。我裝睡,其實就是隔離了自己和孩子的空間,置之不理和冷漠拉遠了我們之間的距離,那么小的孩子可能覺得自己被媽媽丟棄了而受到傷害。
?兒子現在已經是初中生了。他開始有自己的想法,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時出現青春期的叛逆表現。小時候是他粘著我,要我給他講故事,陪他拼圖玩積木等等。就連他剛上初一那會,還要求我,每天晚上睡前讀書給他聽,我也讀了。從小到大,我給他讀過好多的故事。他現在并不這樣要求了,他找到其他更精進的渠道,聽羅振宇的邏輯思維。
現在我們倆的相處方式不同了,我老追著他,去告誡他或者要求他什么。他會忽視我的喋喋不休,用漠視、裝聽不見來對抗我的強勢輸入。于是經常出現,我跟他說話,他不理睬我的情況。聯想到他小時我對他大哭的態度,雖然我是不想讓他形成用哭鬧來要挾父母達成目的的做法,可在他的角度看來,不也是一種冷漠的姿態嗎?
?前幾天看《奇葩說》,泉靈老師講到:如果你經歷了心理創傷,你的心理治療應該怎么做?在你的心里想出一個盒子來,把你最難受的一個場景,慢慢的從視頻里想成一張照片,把它固化下來,然后把那張照片放到盒子里面,鎖上它。 那天下午,大哭的兒子和冷漠的我,這就是一張讓我現在難過的畫面。我要不要照泉靈老師所說的,鎖上它呢?
我想了想,應該不用鎖上。我還可以彌補。孩子在成長,他會有新的記憶產生,我只要能處理好現在乃至今后發生的事情,那以前不好的記憶不管是我的還是他的,都可以被替代。 為了重新鏈接好的記憶,消除心中的惴惴不安,幫助記憶中冷漠的自己面目不那么可憎。我走到兒子桌前對他說,兒子,耽擱一下?兒子在作業中抬頭疑惑的看我。我講起他小時候大哭我沒理睬他的那一幕。問他還記得到嗎?他困惑地搖頭。哪怕我描述了很多細節,說清了時間地點,但那一幕,他還是搖頭,對他沒有絲毫記憶。原來這只是我一個人的記憶。
好想回到彼時,抱一抱那個哭聲洪亮的小男孩,轉移他的注意力,帶他玩給他講他喜歡聽的故事。等他情緒好了,幫他分析問題,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度過一個只屬于我和他兩人的溫馨的、有意義的下午。而不是一個讓孩子產生不愉快體驗的下午,也在多年后,成為我的沉重記憶。
同期《奇葩說》泉靈老師復道:我們怎么對抗生活的暴擊?分三步,第一,接受它。第二,如果我們能戰斗,要戰斗。第三,放手,再開始。雖然我和孩子相處的這一幕不算什么生活的暴擊,但我同樣能用第三步“放手,再開始”來放下難過、沉重的往事記憶,激勵自己和孩子在當下、未來走向更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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