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下班,做公交回縣城,但是再回鎮(zhèn)上已經(jīng)沒有車了,也舍不得花錢打的,喊胖子來接我。
或許天冷了吧,縣城的街上沒有什么人,心想,不是要過年了嘛,怎么一點氣氛沒有?胖子說:“我過年還上班呢,要啥氣氛啊。”
最近討論最激烈的,莫過于網(wǎng)友強烈要求六小齡童上央視春晚。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爆料,好像這種熱鬧的氛圍,網(wǎng)絡上才有。
今天我去澡堂,再也不像十年前的澡堂。那時候快到過年的時候,澡堂人特別多。那時候我家里平日里用澡帳子,只有天特別冷了,才去澡堂,年前,也去澡堂洗一次。今天進去也沒幾個人。
前幾天,我住的員工宿舍水管爆了,沒水,問公司司機劉師傅哪里有澡堂啊,劉師傅說了幾個洗浴中心的名字,不清楚哪里有小澡堂,說現(xiàn)在都在家洗,有太陽能、浴霸,也不冷。
現(xiàn)在的生活的確比過去改善了太多,然而我總覺得好似丟了些什么。
大家真的那么喜歡六小齡童演的孫悟空嗎?或許吧,但六小齡童那一版《西游記》既代表著是經(jīng)典,更代表著人們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自從搬進安置房后,我家過年的時候門上就沒有貼過紅錢(這個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稱呼,跟對聯(lián)橫批放一塊的)了,窗戶上也沒有貼過窗花,也沒有“送灶”。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外公家過年的時候總是聚集了村上的一堆人。但凡有人來串門,五香蛋、瓜子、花生糖一定是有的,沏上一杯熱茶,和我一般大的小孩買五毛錢的“黑蜘蛛”,往河里的冰塊上扔,調(diào)皮一點的,往阿婆的糞桶里扔,農(nóng)村里的阿婆覺得種小菜的法寶就是尿,卻被調(diào)皮的小屁孩炸得滿地。
大家都是那時候窮得像孫子,卻開心得像爺。
小孩子盼望著,過年可以吃到很多好東西,牛肉啊、羊羔啊、米酒啊,也沒有人想著拿個手機拍幾張。大年初一得瑟地換上新衣服,跟爸媽送個節(jié)多劃算。
舅舅寫毛筆字還不錯,村上好多人送來紅紙讓我舅寫,阿太在旁邊看著,村上人夸阿太有個好孫子,阿太笑得合不攏嘴。
現(xiàn)在日子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有錢。
現(xiàn)在同學聚會什么的都比過年熱鬧,好像兒時的那般熱鬧今天很難有了。
想起念高中的時候,到了年三十。就發(fā)現(xiàn)認識的朋友就不看春晚了,去縣城玩啊,帶上自己的女朋友,我是個“老頑固”,年年在家守著看春晚,倒不是別的,念舊。
大學的時候,有朋友問我:“我靠,你還看春晚啊,都什么年代啦!”我問他大年三十干嘛,他說跟人開黑啊(玩游戲的朋友應該知道)。問家里邊的幾個年輕小伙子,他們說賭錢啊。
現(xiàn)在,我看到朋友圈里有姑娘曬剛拿到的駕照,開個車子,自拍,配圖“美美噠!”是啊,看過了朋友圈里多少的“喜慶春節(jié)”,卻再也看不到村里的老人忙著打年糕的模樣。
農(nóng)村人信奉神靈,田埂間的廟里到了過年之際總會有人搶著在初一供奉豬頭,討喜氣。只是后來田被征用了,大家思想漸漸也開化了,新年那柱香,干脆就不燒了吧。
舅舅住在縣城,但在外公房子沒拆遷之前,舅舅喜歡回來過年。煙火什么的在農(nóng)村放也不要緊,圖個氣氛嘛。后來我發(fā)現(xiàn)媒體上總說城市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理智地想想也對:污染環(huán)境不說,造成安全問題就嚴重了。
可是感性地想想:過年啊,不放炮竹,氣氛在哪兒?
這個社會越進步,理智的人越多,傳統(tǒng)被遺忘的概率就越大。
就像前段時間微博上熱傳的陳道明老師那段話,大家都覺得說得好。很多人解析的角度在于“小人物的重要性”,而我看到是“文化傳承的重要性”。
現(xiàn)在,“你看,我家兒子毛筆字寫多好”遠沒有“我兒子一個月掙多少錢實惠。”外公是個農(nóng)民,小學都沒念完,但是外公竟然會拉二胡。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但是在外公那代人的心里,過年就是要熱熱鬧鬧的,吃好喝好,大家一定要聚在一起。
是啊,我想我們這代人,念到大學的也多,問:“陳佩斯你知道不?費翔你知道不?馮鞏你知道不?”大部分都會說知道。
但平時有人會關注嗎?這我不知道,也許哪天微博上有個什么馮鞏老師的視頻或者文章火了,一定會有人說:“對,說得真好”。
就像六小齡童,成為很多人的童年符號,微博上了熱搜,大家霹靂吧啦地站出來支持他上春晚。但到年三十那天晚上,別人一個電話,“打牌啊,就缺你啊!我都不看春晚好多年了。”拿個車鑰匙可能就出門了。
有人說一旦長大就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大家都說這個世界變化快,可是到后來漸漸的,那些奢侈莫過于從前的那些點點滴滴的記憶。
只是有種模糊的感覺,科技越來越發(fā)達,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越來漸遠,即便過年我們收到那么多拜年短信。
可我仍舊愿意年三十晚上看著大家都吐槽的春晚,等到十二點下樓放炮竹。
這么多年,我還依舊喜歡看相聲,大兵、馮鞏、郭德綱……他們不帥,卻像文化符號一樣刻在我對過年的記憶里。
因為,這是過年啊,我念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