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踏處,陌上花開10

天神踏處,陌上花開9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

“小二,今天什么日子,外面怎么這么熱鬧。”鏤玹的心早就飛到了外面。

“你們不是吳國人吧,今天是我們金城煙花巷選花魁的的日子,所以人們當然要趕去一飽眼福嘍。”

“奧,是這樣啊。”鏤玹若有所思地詭笑。

“你想干什么,你別忘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承淵趕緊打斷了他的鬼心思。

“我就是想去湊個熱鬧,我活到這么大,第一次好不容易跑到中原來,有熱鬧不去看看,恐怕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等我們把正事做完了,你隨時都可以回來看熱鬧。”

“你說的輕巧,你知道我被抓回去多少次才成功逃出來嗎,沒有上千次,也有幾百次了,城門的看守都快要跟我稱兄道弟了。”

“是嗎?還真沒想到你竟是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承淵挖苦道。

“所以啊,我要在被關回籠子里之前要多見見世面。”

“你這是見世面嗎?分明就是去沾花惹草。”

“說什么都好,你去不去?”鏤玹湊到承淵的身邊問道。

“不去!”他夾一口菜送進嘴里。

“那萬一我一個人出門就惹禍怎么辦?”赤裸裸的威脅。

“大不了我們回鑄劍山莊。”

“你要見死不救嗎?”

“那你非要闖禍嗎?”

“不是我非要闖禍,是我闖禍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闖禍,只有別人告訴我你闖禍了,我才知道自己闖禍了。”

“你是呆子嗎?”

“不是啊,我是傻子。”

已經沒法聊下去了,這正應了那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你們就一起去看看美人吧,機會難得。”絕云放下碗筷,端起一盤牛肉和半壺酒上樓。

“伊兒。”

“別叫了,我們走了,要不然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戲了。”

說著,鏤玹拽著承淵就往外跑,小風也只好跟了上去。

絕云上樓,林川白吊在房梁上,酒鬼坐在下面吼叫。

“你怎么又上去了?”絕云把肉放到酒鬼的面前,然后給它倒了半碗酒。

“你再不回來喂它,我的骨頭就被它用來磨牙了。”他見酒鬼吃的正香,跳到桌上盤坐在上面,“他們人呢?”林川白看著空空蕩蕩的門口。

“看美女去了。”

“美女?”絕云聽見他的聲音,不用抬頭就能看到他綻放金光的眼睛。

“煙花街選花魁,你恐怕是沒這個眼福了。”

“沒事,有你這個美女在身邊陪著,給我十個花魁我都不換。”

絕云抬起頭來看向林川白的眼睛,卻不知道該怎么跟一個骷髏對視,她抿嘴一笑,輕嘆一口氣又低下頭。

“你笑什么?聽我夸你漂亮你高興了?”

“不是,只是想到要是有人看到我在跟一具骷髏講話,人們一定會以為我的精神有問題呢。”

“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啊,我也想長肉,可是我又不能吃東西上哪長肉去。”林川白一邊抱怨著,一邊跳下桌子趕緊把門關上,免得被人看見。

“你不用關門了,我一會帶你出去曬曬太陽,順便溜溜狗。”

“你是遛狗順便曬我吧!”林川白的語氣酸酸的。

“你跟狗較什么勁。”

絕云拿繩子拴住酒鬼,林川白早已經鉆進包袱里將自己包裹好了。絕云牽著酒鬼,背起包袱下樓。

煙花巷每隔三年就會舉辦一屆花魁賽,參賽都是能歌善舞的花雛,一旦入選,就可以避免淪為一般青樓女子的命運,不用接客,只需在臺上唱歌跳舞助興即可。好命的花魁若是被達官貴人相中,入府當主子的也不在少數,所以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每個想要改變自己命運的風塵女子都會是盡渾身解數只為博臺下看客一笑。比賽規則很簡單,得到賞銀多的即可獲勝,獲譽為花魁。

暖春樓是上一屆花魁誕生的地方,今年的舞臺就搭在樓內。

繡簾輕掩,簾后紅燭繾綣,迷迭香氤氳,渲染紅樓煙花。琴音錦瑟,絲毫不遜城樓宮闕,溫婉悠揚,幾縷感傷。輕歌曼舞,曼妙身姿,柳過眉梢,媚眼朱唇。

一曲開場舞罷,堂下風流雅客含笑鼓掌。個個佳人,可惜了青樓深閨。

半卷清風入簾來,勾起珠簾一角,笑顏出畫卷,眉間一點朱砂,似水腰肢,如風舞步。她從簾后移步而出,胭脂香味,凝眸青絲,一曲舞罷,她靜坐撫琴,芊芊玉手,濃愁眉目。堂下人無語,粗人或是嫖客都不妨儒雅一回,懂的,不懂的,都想在美人面前不失身份。

她朱唇微啟,清聲入耳。眼前的女子,用冷月葬花的歌調唱哭她自己。那縷感傷,曲調憂揚,唱空了寂寞,唱冷了秋色。

曲終人不散,淚眼藏心間。她輕躬退下,帶走琴弦余音。

“好一個絕世佳人。”鏤玹不滿感慨。

承淵的眼睛隨她而去。

“喂!怎么?魂都被勾走了。”鏤玹看著失魂的承淵取笑道。

“沒有啊。”承淵佯裝無視。

“要不要打賭,今天的花魁一定是她的了。”

“我看未必吧,臺上哪一個不是絕世佳人。”

“相信我的眼光。”鏤玹信誓旦旦。

到了賞錢投票的時候,鏤玹趕緊拉著承淵跑到7號錢箱前放入一錠銀子。

“賞錢啊。”鏤玹朝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承淵說道。

“還是留錢當路費吧,別到時候劍沒送到,銀子全都花光了。”

“你說笑呢,不就是幾錠銀子嗎,我們沒錢可以賺,可以日后省著點花,但是如果不投錢給7號姑娘,她可就是很有可能不能當選為花魁的。”鏤玹說的頭頭是道,“銀子要花在該花的地方,幫助該幫的人,說的就是現在,你快點。”說著,鏤玹就開始在承淵的身上翻找。

“好好好,你別翻了,我自己拿。”承淵將銀子投入7號錢箱,回到座位上等待最后結果。

“你說我怎么比姑娘們還緊張。”鏤玹在一邊緊張的飲酒入喉。

“你緊張什么,又不是你來競選花魁。”

“你還別說,要是有競選草魁的比賽,就憑我這張英俊瀟灑的臉,上臺一站準能迷倒眾生。”

“迷倒眾生?那豈不是太作孽了。”

“嫉妒,赤裸裸地嫉妒,嫉妒我迷倒眾生的美貌。”

“說不過你。”承淵懶得理會浮夸的鏤玹。

“好吧,不陪你玩了。”他倒是識趣。

“好了,各位客官,這一屆的花魁我們已經統計出來了,獲得第八屆花魁的姑娘是,7號!兮顏姑娘!”

兮顏姑娘走上臺去,淡淡的微笑,似乎沒有多大的清晰之感。她躬身謝過,然后撫琴一曲。

“贏了!”鏤玹長舒一口氣。

“至于這么激動嗎?”承淵的嘴角露出欣然的微笑。

“我是替那姑娘高興。”

“你還挺多情的嘛。”鏤玹冷冷說道。

“我這哪是多情,純屬欣賞。”

絕云坐在街邊的茶攤前吃一盤花生,時不時地丟給酒鬼一顆。

一個穿著講究的男人做到對面,另一個隨從模樣的人拿著酒壺喝起酒來。

酒鬼聞到酒味就跑了過去,絕云見狀趕緊拉緊了繩子。

“酒鬼!”絕云斥道。

“你罵誰酒鬼呢?”對面喝酒的那個隨從頓時站了起來。他滿臉的胡渣,三十幾歲的樣子,卻因為落魄的樣子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了。

絕云見他誤會了,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我是說狗。”

“你敢罵我是狗,小姑娘,我看你是活夠了。”那人一手拿劍,一手拎著酒壺,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都說了我是在說我的狗,不是說你。”絕云不耐煩的解釋。酒鬼聞見酒味興奮得不得了,一邊叫著一邊跳起來要喝酒。

它趴在他的腿上搖晃著尾巴,那人狠狠地一腳將它踢開,踢得酒鬼嗷嗷叫喚。

“你干什么!”絕云有些急了,連忙將酒鬼抱起來。

“干什么,看你長得不錯,······”那人說著就要拿劍去挑她的臉,另一個人伸手擋住他的劍。

“回去!”他冷冷地命令道。然后那個人就只好不服氣的回去。

他一副主人的樣子,沒多看絕云一眼,冷冰冰的臉上帶著一股不可威懾的銳氣,鷹一樣的眼睛掃視著街上的人群。

絕云回到座位上坐下,林川白的指骨已經鉆出包袱,絕云小心地將他塞回去。

絕云要來一壺酒,倒了一小口給酒鬼。酒鬼見就離開從絕云的懷里跳了下來,興沖沖地舔著。

“呦,這狗跟我一樣還是個酒鬼呢。”那個男人拎著酒壇子又走了過來。

“你又想干什么?”

“哎,姑娘,別誤會,我就是想給這狗兄弟喝兩杯。”說著他直接坐到了絕云的桌子上,然后倒了一碗酒,又要往酒鬼的碗里添酒,絕云趕緊攔住他。

“它不能多喝。”

“酒不多喝那多沒趣。”他不聽,硬是要往里倒。

絕云持劍,指向他的喉嚨。劍未出鞘,殺氣已凌人。

“呦,小姑娘還想陪大爺我過兩招嗎,你就不怕三招不出,我就劃傷你的臉嗎?”那人緩緩地站起來。

那個主子模樣的人這次沒在阻攔,他認出了絕云手里的那把絕云劍,他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碰到眉間尺的妹妹,還真是冤家路窄。他詭異一笑,冷冷地等著看著這出戲最終會怎么收場。

絕云依然不收劍,目光凜冽。

那人見她要來真的,倒也不妨玩玩她。他放下酒壺,揮劍出招。

也許是他喝多了的緣故,亦或是他太小瞧了眼前的這一柔弱女子,幾招剛過,絕云的劍就已出鞘,風一般地指向他的喉嚨。

那人見狀,剛要拔劍反擊。他身后的主子厲嚇道:“住手!你已經輸了。”

他站在那里遲遲不肯回去,憋足了一口氣,仿佛隨時都要與她決一死戰。

絕云收起劍,背起包袱,牽著酒鬼就要離開。

“姑娘請留步。”那人迎上前來,笑容滿面,絲毫不見方才冷冽的影子。“在下凌千楓,敢問姑娘芳名。”

絕云收起方才的怒氣,散去臉上的殺氣,緩和了一下表情。“一面之緣,又何須留下姓名,告辭。”絕云說完離開。

“二爺,就這么放她走了?”那隨從道。

“不然呢,你還非要她的性命不可嗎?”

“那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烏鴉,喝酒誤事。”凌千楓丟下一句話,望著絕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離開。

回到客棧,承淵他們還沒有回來,看來還真是在美人的溫柔鄉里玩得樂不思蜀了。絕云放下包袱,酒鬼已經醉了,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

“我當時真想從包袱里出來嚇死那個酒鬼。”林川白從包袱里鉆出來,坐在桌子上一塊一塊地拼接好自己的骨架,像是檢查衣裝一樣檢查自己的骨頭。

“你要是出來,恐怕骨頭都會被人砍斷,再也拼接不起來了。”

“真沒想到你的功夫還真不賴,看來以后就算是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會受人欺負了。”林川白倒了一杯水,很認真地清洗一塊沾上土的骨頭。

“我出去找找承淵他們,你幫我看好酒鬼。”

“別人養狗都是用來看門的,你現在卻要留下我來看狗?你這不是讓我覺得自己連狗都不如我嗎?”林川白沮喪地嘆氣道。

“好了,別抱怨了,誰讓你長著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呢。”

“好了,你別打擊我了,我幫你看狗就是了,至少這還證明我并不是絕對的一無是處。”

絕云略笑一聲,出門把門帶上。

絕云出門問小二,煙花巷怎么走,小二被一貌美姑娘這么一問,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比劃道,“出了門左轉,過了前面的那條河再左轉,走個三百米就能看到一條掛滿燈籠的街道,那條街就是了。今年的花魁就在暖春樓里舉行。”

絕云順著小二的指引上街。

花魁已出,但是今年的助興節目才剛剛開始,嫖客們圍坐在一堂,像是一群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結黨營私。

“二爺。”此時一個人從上座站起來,讓出位子請凌千楓坐下。

“怎么樣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花魁已出,她名叫兮顏,樣貌上等。”那人恭恭敬敬的回答。

“恩。”

“二爺,手下實在是不明白,您既然有意要用這枚棋子,為何不親自來挑選。”

“棋子怎樣不重要,怎樣落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著臺上的舞蹈,翩翩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管弦絲竹都入不了他的耳。

天神踏處,陌上花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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