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時間,兒子過來給我說,兒媳婦一會兒給我來送排骨湯,讓我晚點吃,先給我按摩。
他把我腳上的穴位挨個按了一遍,腳趾頭根部的穴位按著非常疼。又給我按了足三里,還幫我活動了膝蓋,為了讓我早點能下地活動。
“你媽什么時候開了公司?開的什么公司呀?”我急切的問兒子。
“我媽開了一間飾品公司,她自己設計的一些服裝配飾,還幫著別人帶貨。她需要錄課程,教人家怎么做東西,她的課賣的可好了,他設計的視頻也很受歡迎!這兩年可把我媽累壞了,一邊要照顧你,一邊還要顧公司,一下瘦了二十多斤。”
“你什么時候來醫院上班的?”太多不知道的事我想問。
“我留學一回來你就出車禍了,我跟媽媽在醫院里照顧了你小半年,媽媽說你這情況醫生也說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且花錢著呢,我得趕快找工作,不能跟社會脫軌時間太長,我想著應聘這家醫院,跟我的專業也對口,還方便照顧你,沒想到應聘很成功。”
正說著話,星兒提著飯盒進來了,我們停止了這個話題。
“爸,來嘗嘗我熬的湯!我會做的可多了,等您好了,讓您好好嘗嘗我的手藝!”到底是年輕,星兒看起來朝氣蓬勃。
我笑著說好。星兒的手藝還真不錯,排骨湯一點也不油膩,香菜應該是提鮮后又撈出去了,怕我不方便,考慮的真周到。想想自己還真是有福,該知足了。可一想到米蘭,心里就又慌亂得如一團亂麻。
米蘭的家在農村,母親在她七八歲就去世了,他父親又娶了妻,生了個兒子。米蘭成了小保姆,父親的愛也淡了很多,眼光很少注視到她。
米蘭很倔強,她從來不哭。家務不管做到多晚,她都會把作業寫完,她最怕的就是失去和外界的接觸,害怕失去上學的權利。
初中畢業,她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繼母覺得女孩子不用讀太多書,認倆字分得清男女就夠了。她的提議父親不敢拒絕,她動不動就拿兒子威脅他。
米蘭知道不上學,就和鄰居家的女孩一樣,成為一個勞力,等待被嫁出去給弟弟換彩禮。她不甘心。她決定和村里的女孩出去打工,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米蘭最初跟村里的女孩一起到縣城紙箱廠打工,干了幾個月,每天累得要死,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她覺得這不該是她的生活,這不是她想要的。她辭職了。她想著要走就走遠點,遠離這個沒有溫暖的家。
米蘭沒有離開過家去太遠的地方,真的下決心后反而有些忐忑,她鼓勵自己別害怕,一定要有出息,讓父親看看沒有他自己照樣過得很好。
米蘭來到省城,找了間最便宜的旅館,不和所有陌生人搭話,表情嚴肅,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年齡大一些。這些都是在書上看到的,她慶幸自己上過幾天學,也學會了保護自己。
她在街上徘徊了幾天,看到一個婚紗攝影店很大,里面很漂亮,比人還高的巨幅照片上是一個個比仙女還美的女孩,她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拍一張這樣的照片。
婚紗店在招人,免費培訓,實習三個月后,干得好就可以留下。米蘭告訴自己要抓住這個機會,她報了名。米蘭長得很漂亮,一米六五的個頭,就是太瘦了。美麗溫和的店長面試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她,她說她臉上有股不服輸的勁,能干成事。
米蘭很珍惜眼前的機會,她比任何人都勤奮,無論化妝還是盤發,她的業務都是頭一名,店長很欣慰,自己沒看錯人。
短短三四年,米蘭就成了店里的金牌化妝師,店里給她訂的收費價位比其他化妝師高,自然給她的工資也高。公司管吃住,米蘭穿工裝,很少花錢,能省的絕不多花一分。
有一天我跟哥們一起去拍婚紗照,一眼就看中了她,那么多美女跟她一比,就是胭脂俗粉,誰都沒有她漂亮。
我當時還在一個酒廠打工,剛大學畢業,又不想回農村老家,老家那兩間破房子,妹妹長大了,我回家住太不方便,我的志向也不在農村。我在這個酒廠混的還不錯,也許做得好,老板也喜歡,總給我甜頭,我開始不明白,后來發現廠長她閨女喜歡我。他閨女也太胖了,說話俗里俗氣的,我怎么可能看上她。現在看到米蘭,我就像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我一定要追到她。
我更努力的做業務,每天跑幾十家店推廣我們的酒,業績是原來的三倍,老板還以為我動心了,工資也給我提了兩級。我不動聲色,我有了目標,我要向自己的目標努力。
我每天下班后就去婚紗店堵米蘭,每天給她送花,她不是愛占便宜的女人,開始她不接受,可能是因為那天下大雪,我在雪里等了她太久吧,她看到我時我的嘴唇都紫了,她邀請我去他們店里暖和暖和,那天她才算是接受了我的禮物。
我不能讓我的女人過苦日子,我暗暗下決心要改行,不再給人家打工。我手里攢了有十萬塊錢,我知道遠遠不夠給她一個家,我會繼續努力。
我喜歡逛古玩城,也喜歡聽他們海聊淘寶的故事,做古董生意的老板里面有一位董師傅,是個行家,我決定拜他為師,拿定主意,我就買了兩瓶茅臺兩條華子去了他家,到他家我二話不說,上前就磕頭,我說“師傅,這一個頭磕地上,以后我就是您徒弟了,您得把真本事教給我。我也會像敬父親一樣敬著您!”
董師傅把我扶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林奮,你要有這份心,我就好好教。我就一個獨生女兒早已出嫁了,她對我的生意不感興趣,我正愁沒人愿意學呢。你以后就來店里上班吧,我帶帶你!”
腦海里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想著想著頭又開始疼,米蘭提著水果推開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