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畢業前兩個月每天都在東區操場上跑步,讓腦袋放空,不知道內心戲君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反正就是睡不好。我這種大專學歷的凡人,又沒有論文答辯的困擾,沒有掛科的憂慮,也沒有要分手的情人,就是覺得我的大學轉瞬即逝,揮一揮衣袖,只帶走畢業證書,和無處寄放的報到證。
跑步那么多天,唯一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的是我初中時憧憬的城市。
一城離家不遠也不算近,來回一天太緊,兩天剛好。心里盤算著,好吧,畢業就去這兒了。雖然校園招聘會沒有給我面試錄取單,但是我決定再去一次那家單位,上門求職。
來到了一城,這里到處都是綠意盎然,讓人心情舒暢。初到這座城市,覺得一切都是新鮮、美好的,就連工作面試也好像對我格外開恩,以為我這樣的學渣,工作路途會比較艱辛,結果我還是努力躋身于40個人里僅有的三個大專生之一,全新的生活就這樣開始啦。
住在單位的職工宿舍,三人間,干凈衛生,安靜愜意,有網絡就有天堂,如此安逸。我的工作是食品檢驗:
帶我的師傅很有耐心,一遍一遍的帶著我學習操作規范,那時候的我不太懂得集中精神學習,大概是學校散漫慣了,被師傅嚴肅地說了幾句,才開始注意自己的問題,雖然反應有點慢半拍,態度還是非常積極的,后面越來越機靈,一如我想,按時轉正了。
2.
第一次拿到了我自己掙的工資,特別開心,買了幾件喜歡的衣服,還給家里寄了點錢,連續寄了三五個月,到后來的還沒發工資就自己開始計劃自己怎么花了。也就停止了寄錢。媽也不讓我寄了,說家里夠花,讓我自己存著,多吃點。
高中的時候就一直想著要有個自己的精品店多好,光想不練假把式。于是自己去進了些貨,開始計劃著擺地攤,擺地攤說容易也容易,一張布鋪在地下就搞定,難就難在需要交通工具。
錢剛剛才投資到貨物上,哪有余錢準備交通工具,于是借了閨蜜的自行車,就這么,開始了自己擺地攤的生涯,工作也并不耽誤。
每天朝九晚七的上著班,下班一想到地攤就興致高昂,騎車十五分鐘的路程,就到目的地。到了步行街已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了,好不容易擠到了步行街的尾巴,才勉強有位置擺下我的東西。
每天賣出去的并不多,但卻自得其樂,貨物越少越不好賣,于是不斷的更新,偶爾還能掙的比上班掙得多,心情格外的美麗。
有時候下班后時間趕不上了還得打車,為了攤位靠前一點也是拼了。
記得有一次自行車鎖壞了,天也臨近黑了,站在路邊搭車,但是七八輛空出租過去,都不肯載我,因為我又有自行車又拉著貨,那時候突然有點心酸。
初來這城市,又沒有認識開車的朋友,站在路邊觀察了好一陣,驚喜的發現有個開鎖店燈亮著,但是鎖著門,我知道里面師傅肯定在,就一直敲門,懇求了兩分鐘,終于肯幫我開鎖了,其實好心人還是很多的,開鎖了以后我都激動的要抱起這位大爺舉高高了,其實只是高興的連連說著謝謝。
3.
感動不常有,孤獨才是異鄉人的常態。
夜色微涼,但星星格外的閃亮,蹬著自行車回單位的路程往往比來步行街時的長一些,總是這樣的感覺。
每天擺攤四個小時的收入并不多,但卻自得其樂,貨物少了,只要不斷的更新,總有人會喜歡我挑選的飾品。
But……多數情況是入不敷出,又是交通不便,還要交攤位費,偶爾下班晚了還得打車搶攤位。盡管這樣我還是不想放棄,于是存了倆月的工資,買了可愛的小電驢,來回占攤位更快捷了。
擺攤的人也越來越多,盡管來的已經比之前早,但還是占不上靠前的位置,只能在街尾,那里人很少,時間久了,投入不了更多,也就越來越蕭條,貨物也剩下了不少,沒辦法因為收益實在太少,入不敷出了,慢慢的沒有能力去投入,再后來就不擺了。
并不是甘心放棄,是不想從父母那里預支,家里本來就不怎么寬裕,也難為了我這野心總是大于能力。
4.
生活明顯變得無趣了些,工作也進入了怠倦期,不愿早到,不愿加班。一個交情不錯的舍友還考進了銀行,我是不是也該拼搏一下成為體制內一員。
我開始迷茫,開始迸發傲嬌的想法:這份工作這么簡單,一學就會了,誰都能做,沒什么自我價值可體現。
師傅勸我別這么輕易放棄,工作不好找,我心里騙不信,覺得得出去闖闖,而且公司最近又在裁員,已經裁了一批,所以也就更是恍恍惚惚,擔憂錢途。
正這么三心二意的想著如何來錢,奶粉行業遇到瓶頸。
三聚氰胺和汞超標事件發生在國產奶粉行業后,奶粉行業就受到了全民的質疑,于是我們任務也艱巨了,責任也變得更重了。開會時經理提醒,現在檢驗崗位要更加嚴格要求自己,每個檢驗員有對應的檢驗編號,出了事故,不光是我們領導負責,還追查你們個人責任。
追查就追查嘍,我又沒有胡作非為,結果偏偏我檢驗的項目開始增加檢驗頻次,同一個樣品化驗N遍,直到數據平穩。
但是儀器溫度不同,樣品放的時長不一樣,檢驗結果就相差很多,是人為無法掌控的。經理過來扔下一句“再不認真,下一個裁員就是你!”本來就心情糟糕,領導不問緣由就這樣評判,這下算是壓倒了我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我扔下辭職信拎包走人了。
說起來有點落荒而逃罷,還逃的那么理直氣壯。
5.
離職后一直花著這一年的小積蓄,租了間小屋,還養了條小狗,閨蜜也奔赴過來陪我待了幾天,自己買了鍋碗瓢盆,做起飯來還是有點樣子的。
這就是我憧憬的生活的樣子: 自己養自己,還可以帶著生命中重要的人一起high,一起分享快樂,感受美好。
偶爾帶著閨蜜去水世界、買Bra、吃臭豆腐、看電影、美甲、做頭發等等,美不過倆月,就閑的待不住了,開始找工作。
外面的工作還是比較自由一點,和陌生人溝通的相對多一些,鍛煉多一些,其實我做的還不錯啦,總結自己頻繁換工作的原因就是:想要的太多,付出不夠,不甘心工資低。加上自己不喜歡太圓滑的為人處世,帶著違心去做事。大概是內心的不成熟,不愿接受現實罷。
無意在一家婚紗攝影當前臺,接受過一個叫海燕老師的培訓,我覺得突破了原來膽小怕生的自己,也可以和陌生人很快拉近關系,只是看自己愿不愿意而已。
每天出去和陌生人溝通推廣我們的產品,團隊之間競爭激烈,比拼的有很刺激的感覺,但其實真的挺勞心的,晚上做夢都舉著手打著電話,說著術語。最終還是因為薪資問題,真的無法滿足我付出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加上無故加班,沒有加班費。
稍大點的城市,有發展空間的工作機會其實還是挺多的,但是一旦錯過,就沒有了。
機遇來了的時候,真的得握緊,不要猶猶豫豫,擔驚受怕的,不要考慮太多別人的看法,而是多聽聽自己的心。
太追逐眼前利益,錯過了幾次還不錯的工作機會,手頭又開始拮據了,為了掙更多錢維持愛美愛穿新衣的欲望,最終又做回了本行,化驗。
這次的工作強度挺大,說起來是上一天休一天,實質上,48小時中,上13小時的班,休息35小時,其實聽起來休息挺多的,但是十幾小時不讓合眼,除了吃飯和洗漱,不讓休息,是一種怎樣的煎熬,休息時間過的賊快,睡一覺起來又要上班的節奏。
我竟然堅持了兩年。現在回想起來,我把自己的身體健康都換了金錢,這一切的抉擇真的值得嗎?
生活不能太較真,失去和得到總是在PK。
覺得值得就容易快樂:我想要的自給自足的生活,我滿足了;自己做飯,帶弟弟上學,滿足了;牙齒矯正這件事,家人不同意的緊,最后還是自己搞定了;穿的吃的,想買就買,滿足了;用工資帶著閨蜜小玩耍一下,滿足了;自己養狗狗,滿足了……
滿足了太多自私自利的愿望,忽略了家人也是需要我的,這是我這些年欠缺的。我總以為自己多掙點,有時候給家里寄點就是關心,其實他們更需要陪伴,需要幫助的時候有我在,這些我都沒做到。
其實回頭想想,一個人走過那么多夜路,一個人擺地攤,一個人搬過家,一個人在街上挨過大叔罵,一個人去過醫院檢查,一個人喝悶酒,一個人去過刑警隊報警,被人渣騙過錢不還,下班坐車太瞌睡睡過站,給弟弟開家長會挨過訓……
我一直用自己固執的方式來面對生活,用力的去感受所做的一切,不懂得方式方法;不知道承認自己也很軟弱,過分遷就愛的人;過分在意別人的看法,看輕了自己,于是自己就真的變輕了。
成長的路途遙遠,平凡的我,回顧看看自己,缺乏點堅持,但心里一直沒有放棄前行。
很多苦難說出來怕言淺,但苦難是一位深沉的哲人,是人生一道永遠開放著絢麗花朵的風景,讓心變得更加堅強、勇敢。
正如作家劉同說的“你的孤獨,雖敗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