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得水》是這樣的一部電影:名字不好聽,打著喜劇的標簽,骨子里卻是當之無愧的悲情、好電影。
大概只有第一次看這部影片的人,才能在開頭笑出聲來;而越是往后看,越是催淚,讓人很難不為之落淚,扼腕嘆息、痛心疾首。
影片《驢得水》是以話劇劇本改編而成,故事圍繞著民國時期的一所鄉村學校發生,故事背景幾乎只是一間廟宇改造而成的教室,而影片主要人物就是懷揣著教育夢想的4個支教老師和一位“驢得水”老師,其中,“驢得水”老師是故事的中心。
第一幕:歡喜
驢得水老師本是一頭驢,負責在鄉間運輸水資源,學校的一切用水,都需要驢得水老師每天奔波來回二十多里的山路得來。窮鄉僻壤、物資匱乏,教學活動的開展十分艱難,為了爭取更多的師資補貼,孫校長向教育局謊報了一位名為“驢得水”的老師,以那一份薪資貼補日常支出。
影片的前半段節奏歡快,氛圍輕松。雖身處貧瘠,但有著共同理想的幾人其樂融融,愿意捐出自己微薄的工資進行校區改革,一起為學校的招生出謀劃策。幾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不僅可以互相吐槽、開玩笑、甚至可以隨心所欲地開黃腔。
老人、男人、女人、孩子、家畜,一間破房子,一個大大的夢,那一切就像一個小小的家。他們是同事,更是家人。
在偏遠的高原大地上,有著鄉村的清新靜謐,有著春日陽光的溫暖和煦,有著溫馨包容的工作氛圍。
他們的生活就如同驢得水老師一樣,雖然艱苦,但是平凡快樂。
小小的教室承載著幾人閃閃發光的教育夢想,那是時代縫隙里的細小歡喜,藏在發展的褶子里無人問津。
第二幕:歌舞升平
然而,不久后,優秀驢得水老師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并安排了一位特派員下鄉調查走訪,點名要見驢得水老師。情急之下,一個目不識丁的銅匠被臨時抓去替補,一系列烏龍隨之而起。
于是影片漸入佳境,一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接連發生。
一把大火,讓真正的驢得水老師失去它的驢棚,住進了山洞。它抑郁失聲了。
一次突襲檢查,讓臟兮兮的銅匠成為蹩腳的英語老師,登上三尺講臺。他膨脹了。
當所有的戲劇沖突集中到一起,讓人隨之把心提到嗓子眼去。
好在有驚無險,他們得到一筆投資,開始大刀闊斧地對學校進行改造,通水電、采購物資,一切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在歌舞升平之中,幾個人的內心各自打起小算盤。校長要的只是學校向好發展,張一曼要的是無拘無束的自由,周鐵男要的是愛情,裴魁山要的是金錢,銅匠要的是改變命運。
一場圓滿,變得支離破碎。
世間所有的謊言,都需要用另一個謊言才能圓回去,無休無止。
第三幕:急轉直下
在謊言鬧劇之后,學校如愿得到了名和利,而失去的永不再來。
當得知投資人羅斯先生要實地拜訪驢得水老師,更大的轉折隨之而來。
銅匠驢得水老師變了。受到知識熏陶的他開始自我意識覺醒,他不再聽命于潑婦妻子,不再安于破銅爛鐵的營生,他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知識武裝了他的頭腦,情欲燒毀了他的理智。當銅匠得知女老師張一曼與自己的一夜纏綿不過是一廂情愿,他的人性之惡被徹底激發了。
仇恨與報復占據了他的胸腔,如同貪婪、自私蠶食著其他人的內心。
為了圓回那個謊言,所有人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情地將他人推進火坑,其中最大的受害者便是女教師張一曼。
他們用她的身體換來最初的謀利,用她的尊嚴換取自己的安然,當她被折磨得非人非鬼,他們說她是個瘋子。
一曼受到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凌辱。被剃頭,被辱罵,被扇耳光,被舍棄。往日時光碎了一地,她強忍著沒有流下一滴淚。
說喜歡她的、要娶她為妻的裴魁山,看中的也不過是她的身子,以居高臨下的施舍心態試圖占有她。
被拒后惱羞成怒,得不到,便卑劣地毀掉,毫不留情地置她于死地。那些理想和情懷,在金錢與權勢面前,變得一文不值。他成為討好權貴的狗。
而熱心青年周鐵男,開始處處憤青,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在一槍險些喪命后,也變成了為命是圖的人,折彎了他剛直不阿的理想信念。對權貴點頭哈腰,對欺凌視而不見,對惡行睜只眼閉只眼。所謂的知識分子的骨氣,被強權碾壓得稀碎。
那個真正理想主義的校長,口口聲聲喊著教育,干的完全不是正義之事。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可以讓別人都為自己的理想獻祭。以高尚的情懷捆綁著每個人為之付出一切。
他的善成為偽善,那偽善,鑄成了真的惡。他根本沒有能力承擔后果,結果是拖著所有人一起萬劫不復。太自私。
影片從頭至尾,真正正義的只有佳佳一個人。她為真正的驢得水老師鳴不平,敢于揭發一切虛假偽善、敢于挑戰一切權威,她不怕艱辛,能屈能伸,是真正的勇士。她離開了那座山,去了千里之外,那是她最初的夢想和最后的歸宿。
當槍聲響起,高原再次歸于平靜,只是變成了死寂。
有誰,能在一場集體的惡行中抽身而出?當惡橫行,所有的沉默都是同謀,所有的不作為都是幫兇。
四、結語
日子會向前走,但,那些過去的傷害不會被遺忘。
《驢得水》是一場真正的悲劇,喜劇外衣下的悲傷是觸目的猙獰。
當勤奮踏實的驢得水被宰割成為權貴的下酒菜,當柔弱的女子淪為用來謀利的工具,當淳樸、正義、理想通通被踐踏,希望之路又在何方?
一個好的劇本,支撐起一個豐富的、靈動的、飽滿的故事;一個個立體的、多面的、復雜的人物,演繹了一出精彩好戲;影片《驢得水》是當之無愧的喜劇大成,它的現實意義值得每一代人深刻反思。
如影片所說,“如果過去的就這么過去了,以后只會越來越糟。”
有的路,雖然艱難曲折,但螺旋上升。而一味追求走快路,終將自食惡果。
只有不斷進行深刻的反思,做好人、行好事,才能真正摒除愚昧麻木,走向新的時代,擁抱燦爛的未來。
*作者簡介:空中行云,一個集愛與孤獨于一身的女子,在夢與現實之間自說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