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 ? ? 我是一個不太喜歡說話的人,比起表達(dá),也許我更愿意去聽、去看、去感受。可是我卻選擇了一個必須要把表達(dá)作為看家本領(lǐng)的職業(yè),說不上矛盾,也許生活和人生總該有這樣一種平衡。
? ? ? 就像南京,我在這個城市感受到了這種平衡。
? ? ?不像印象里江南的風(fēng),南京的風(fēng)堅定有力量,似裹挾著沉重的過往,重重拍擊到你的心里去,可是你閉上眼睛,它的堅定里又帶著咸濕的氣息,柔情萬千地從你的眼皮拂過。他不熱情,甚至有點高冷,高冷得仿佛那股溫柔只是你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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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站在玄武湖的堤岸上望到對面,鱗次櫛比的高樓,荒涼的城墻和寺廟飛翹的檐角,和諧地連成一片剪影,湖面被風(fēng)吹起漣漪,淺淺波紋在陽光照射下泛起碎銀般的光芒。六朝古都荒敗的城墻,還有這千篇一律的樓房,不是我想象中古都的全貌。
? ? ?這種難以言說的失落在夫子廟吃吃吃后慢慢抽離,秦淮燈光尤盛,畫舫擊水而上,除卻千年斗轉(zhuǎn)人面不似當(dāng)年,好像是有那么一點“夜泊秦淮近酒家”的感覺。
? ? 不知是南京的天氣一貫如此,還是我如此幸運,真正領(lǐng)略到南京風(fēng)光的最佳觀賞天氣,之后的行程幾乎都在料峭的寒意里與細(xì)雨和寒風(fēng)作伴,我竟覺得這種寒意與南京這座城市的感覺奇跡般相似。陰森,冷。
? ? ?二月的明孝陵梅花爭艷,明艷照人,靈谷寺的綠徑卻是鮮有人煙,急落的雨滴更添幽靜,猛然間回頭的目光與寺廟明黃的磚瓦墻壁相撞,竟肅穆得讓人汗毛直立。
? ? ?一直覺得了解一座城市必須要從它的博物館開始,江南織造、錦繡絲帛,民國風(fēng)云、軍閥割據(jù),六朝古都與十三朝古都相差的不是簡單七個朝代的相加,他們繼承于同一條血脈,卻擁有截然不同的命運。南京,把兵戎刀戈的清冷和織造工藝的溫婉結(jié)合得天衣無縫,在金戈鐵馬中吟唱詩詞歌賦,矛盾的融合是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
? ? ?南京是一座不能單純用語言來評價的城市,這是我把侵華日軍遇難同胞紀(jì)念館定在最后一站的意義。在此行之前,我無法回避見到這座無一不是現(xiàn)代化都市的那股失落。
? ? ? 那是整個民族的悲愴,生硬地把你的心緊緊攫住的窒息感,鋪天蓋地的史料,還原了一段殘忍得赤裸裸也真實得赤裸裸的歷史。隔著朦朧的眼鏡,與一雙雙泛紅的眼睛對上,褐色的眼球流淌著同胞的血液,短短交會之中你就能從對方復(fù)雜的眼神里讀出你此刻翻涌的內(nèi)心。我們用無辜百姓四散交疊的尸骨、迸裂紛飛的廢墟,用經(jīng)歷了那個“煉獄”的幸存者們心里永遠(yuǎn)無法治愈的傷口來證明了“覆巢之下無完卵,弱國就要挨打”的教訓(xùn),面對這座在廢墟里重生的鋼筋都市,我也只能像梅汝璈法官那樣輕輕嘆息:“忘記過去的苦難可能招致未來的災(zāi)禍。”走出紀(jì)念館時寒意仍然肆虐,可是我仿佛看到那座高達(dá)30米的漢白玉“和平雕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純潔又美好。和平,和平。希望我們記住的是歷史,而不是仇恨。
? ? ?南京不是一座能單純用語言評價的城市,它從殘酷的哀慟中開出了動人的花朵,朵朵皆是血淚所祭。它不說話,它只字不提,它更加珍惜生活,它從廢墟里挖掘出新的生活,所有的滄桑的故事不能語人的眼淚,殘酷的分別赤裸的生死,還有繼續(xù)生活的勇氣,看客且自行去找。
? ? ? 我只默默為我的失落慚愧。
蘇州
? ? ?煙花三月的蘇州適合黑白。
? ? ?一場酣暢的大雨讓這片黑白墨色更顯純凈。
? ? ?一切都是剛剛好,一切也都是美好。
? ? ?也許我是該撐著一把油紙傘的,像戴望舒那般靜靜地慢慢地從雨巷的青石板上走過。
? ? ?也許會遇著一位丁香一般的姑娘,在這江南水鄉(xiāng)煙籠寒水的靜謐里,她回眸一笑天地也失色。
? ? ?偏偏我是獨自一人,穿梭于歷史久遠(yuǎn)的亭臺樓閣水榭之中。
? ? ?白墻灰瓦。
? ? ?竹林寒梅。
? ? ?犄角疙瘩的透花漏窗。
? ? ?藤蔓延伸攀附的月洞門。
? ? ?精致,也不含糊。
? ? ?往前是風(fēng)景,往后,亦是風(fēng)景。
? ? ?要怎么形容蘇州呢。
? ? 大概是,有那么一刻,你是忘記了時間輪轉(zhuǎn)的。
? ? ?就讓我醉在這畫中再多片刻。
? ? ?再多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