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
城市的繁忙只是一種假象。如果你在百萬人流中跟隨一個陌生人一直走下去,他會圍繞街道與河流一直繞圈。
那天下午如行進在被繁華忽略的邊緣,滿窗橙陽,也抵不過一路崩潰的斑駁和喟然的斷裂。在這些遺留的城市結晶里持存著凜冽。加速度讓車窗外掠過的一切模糊而又熟悉,車上播放的是類似搖滾樂的調子,粗粗的嗓音在那方世界里吃力的嘹唱。在反光鏡里的眼睛與城市之間,選擇無所謂重要。但有那么一秒,好像看見了那雙存著水的眼睛映出的城市映像,和一個小小的我。
??河莊大紅村,在無數幢精致的大院子間,突然瞥到這個小屋檐。零星幾把木椅子,隨意拖沓著。門口一對身影,黝黑的臉龐,滿手厚繭,略有懷疑的張望著。這種眼神在進到這個不諳世事的村莊時,就很雷同。背著手,弓著腰,幾乎每位擦肩而過的老人,都是這么茫然地在街上獨自走著。每當車駛過,那一道道深邃的眼窩,焦急地抬頭盯住。與他們對視,也只是那么一撇,都覺得旁邊集市的熱鬧與他毫無關聯。接著我們走進那間小屋,迎面一股木屑的古樸味,光線暗得深邃,兩邊堆滿了手工作的木椅子,竹簍子,還有那種上個年代的木掃帚。
“外邊那臺車是你的?” “是。”
習慣性把相機握手里想按快門, “你是在錄像嗎?”
“沒有沒有,只是在拍照。”這一問,弄得我有點像是突然打擾到的不妥。
“兩椅子,一竹簍子,150不能少了。”老板售賣時有點硬氣的強勢,沒有太油滑的商人談價。一過程都在彼此打量,估計很少有人停下來關注過他們。
?后來想到前年在鳳凰也有種類似地打量。那時在橋底的一家雜貨店,同行的有位姐姐是大學生,隨意向老板了解一下當時的拆遷近況,老板就問“你們也想發出你們大學生的心聲是不?”他似笑非笑的。其實他的店鋪是租來的,隔壁的商鋪都主動歇業了,他還開著,也不知道哪天會被迫關門。我說這房子看起來很正規啊,他說“人家要是認真起來,就都有安全隱患。”“我這個年紀了,也不好出去干啥活了。”說到這,他可能嘆了口氣。
或許這個杭州偏外的小村,也是剛經歷過一場拆遷風波的地兒,畢竟世事變遷,哪個時代都身臨其境。路上鋼筋、水泥磚塊隨意堆一旁,幾個工人在廢墟外砌著墻,不懂要隔絕什么。一片青藍色的房子完好立在一大片廢墟之外,門口晾著“養老院”幾個紅紅的大字。往深走,碰到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在盡頭一個叫“蜀山”佛廟邊,怯生生地游逛。這座小廟的大門,用鐵釘網緊密地封住,整體只懸在半山腰間。是不敢拆嗎?他們也保有一點敬畏嗎?
我并非想追問,也不是有意偷聽,靜靜路過這里,路過一場午陽和一個秋天,你有一程山水的奔赴,我有一院枯槁的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