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無論在什么地方的春天,總是好的;可是啊,銀川的春,卻特別地不正經,來得詭異,來得悲涼。昨天剛經歷零上15度,今天卻突然變成了零下9度,居然還下雪了,也許這不著調的冷風不遠千里從西伯利亞趕到銀川,也不過想得瑟一下這春天的況味罷了。
北方的冬天,雪當然是很多的,冷也是必須的,但春天的雪卻有點妙,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而且幾乎是不怎么打招呼,來得婉約和突然。遠遠的望過去,渾渾沌沌地,感到一點點清涼,進而冷進骨子里,在你的心里一點一點抓撓,盡情的撩撥你,這意境與姿態,總看不飽,嘗不透,賞玩不到十足。春雪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在領略銀川的春天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
北國的秋褲,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來的點綴。脫了穿,穿了脫,像戀人的小別離,既親近,又總也舍不得。昨天才看見滿街的絲襪想精靈一樣在你眸子里閃爍,而明天早晨起來,雪會鋪得滿地,絲襪像被雪覆蓋的馬路一樣,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掃街的在樹影下一陣掃后,雪上留下來的一條條掃帚的絲紋,看起來既覺得細膩,又覺得清閑,潛意識下并且還覺得有點兒落寞,古人所說的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意境,大約也就在這些深沉的地方不了了之了。
但秋褲卻是好東西,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熨貼了你的腿,暖了你的屁股。
有人說,熬過了冬天,卻要凍死在春天。也有人說,春天的風像媽媽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我們的臉。可是,銀川的春天,就像后媽的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你往死里抽。我覺得,群里的人,都帶著很濃厚的頹廢色彩,雖然有些戲謔但也不失風情。
哎,銀川的雪,我只看春天的,相比冬的厚重,秋的激烈,夏的哀怨,我更喜歡春天的不正經、詭異,和獨一無二的半吊子氣息。無聲無息,與秸稈焚燒的碳香充分混合,還有工業排放的芬芳,加上尾氣的催化和低氣壓的襯托,讓品味者肺腑欲燒,欲罷而不能。
已是深夜。
妻兒已經睡了,只聽見竊竊私語之聲:“兒子,明天早上別忘了穿秋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