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似水年華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還是一個愛幻想的小女孩,我夢想著有一天我可以走出這個小村子,有一個不大的房子,像日式的那種帶榻榻米的,一切都很簡潔干凈。

讀初中的學校從我家屋后就能看到,但是需要穿過一條土路,路兩邊是綠油油的莊稼地,還有幾座墳地。那時候可能有點叛逆吧,上課不聽課喜歡看小說愛捉弄人,經常課間偷偷跑回家,理由是我想我媽了。夏天下著小雨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放學后一個人赤著腳提著鞋子在路邊莊稼兩邊的草地上,幻想著自己是花仙子隨著雨水自由旋轉,或者是一個畫家,隨手自由著筆勾勒,可是我什么都不會,就這樣不停跳著不停踏著雨水盡情笑著。還有的時候,麥田長高了后,我和小伙伴們利用課間時間跑出去,悄悄藏到麥田里,躺著享受著風吹麥浪的小確幸,我們商量著以后一起去讀高中一起讀大學一起戀愛一起等等。就是這個懵懂的季節里,我收到了幾封隔壁班遞來的小情書,還攪得小小的學校都知道了,我也是很委屈得流了半天眼淚,后來就草草結束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幾個小女孩竟然同時喜歡著隔壁班的一個男生,英俊清瘦挺拔,外帶成績好。天知道,為什么是同時喜歡,可竟沒有人去告白,只是各自悄無聲息地喜歡著。

順其自然,后來我去了縣城讀高中,而村里差不多大的女孩或者出外打工,或者早早待嫁,而我也沒有了什么朋友。我有的時候在想我是不屬于這里的,總有一天我要過屬于自己的生活跟她們都不一樣,然后我像一個局外的旁觀者一樣背著書包照常上學放學。

高一的生活簡單又乏味,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讀書,還要自己解決溫飽。我是不會做飯的那種,又深知父母親的艱辛,所以還是很節省的,后來開始變得沉默少語。住在同一個院子里的高三男同學借了我本《圍城》,我如癡如醉得讀著。語文課上我仍舊不聽課,文言文不會背被老師罰站,我站著看小說,書被老師收走,我又搶回來,繼續看。睡過頭上課遲到,被老師罰站門口,這些我都無所謂,反正我能考第一。那時候我也是沒有什么朋友的,變得更加獨來獨往。跟縣城的女孩相比,我也有自己的傲氣,那就是成績好,即使我理的是一塊錢的短頭發,即使我衣領上有一周不洗澡留下來的污漬,但還是有一群男同學說我好,有縣城的也有農村來的。孤寂的高一結束,我換了新的班級,才算結實我的兩個好朋友娟和琳,我們一起上課傳小紙條,上面寫著我們的小散文或者小詩,彼此分享著這些小確幸。可是我的語文作文依舊不好,我也常常在想,為什么初中語文隨便寫寫就可以得高分在班級里當成范本來讀,反而現在我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出來的作文始終不得喜歡,當時我簡單把這歸咎為語文老師其實不喜歡我,我依舊我行我素,我還有數學好我還有化學好,那又怎樣,就這樣高二的上半學期的生活簡單并快樂著。教我們化學的是一位返聘的老頭,上課前總愛在教室門口抽根煙再進來上課,而且在課堂上說過一遍的東西除非你沒聽懂,他是不會再跟你課下再費口舌解釋的。我喜歡化學,同樣也喜歡這個化學老頭的課,同樣化學老頭也很喜歡我。他耐心的聽我勸他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他和藹可親笑著說以后少吸點,每次考試成績下來講解試卷的第一堂課他說先跑到我的座位上掀開我的試卷看看才開始上課,直到高考前天晚上,他跑步路過在路邊走的我,調轉頭,對著低頭的我跟我說不要怕,相信自己可以的。一轉眼過了好多年,或者他早已不在了,每次回憶高中歲月的時候,總也會記得化學老頭。

高二上學期悠噠悠噠這樣過完了,不小心我考了第一名,接著就是開始緊張起來的高二下學期,可是我卻一次又一次失常發揮了,我也搞不清楚那時候怎么就開始慢慢變笨了,我開始變得怯懦起來。高三的記憶所剩無幾,高考結束后,我和幾個好朋友大晚上的在縣城里的馬路上亂逛著,我們大聲笑大聲唱歌拍著各種姿勢的照片,算作之后的各奔東西的留念。更懷念的是開始聽beyond的歌,喜歡他們的勵志喜歡他們的自由,每次音樂響起,總有一種振奮。還記得初中喜歡的那個男生嗎?他一直就在我高一的隔壁實驗班,但我只記得,總在我很狼狽的時候被他撞到,誰曉得我們高中三年沒怎么說過話,我知道自己不夠優秀,等高考結束的時候我再告訴他我從初中就開始喜歡他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說,他就已經有了女朋友,還是我初中的同學,小鎮的圈子就是這么小。高考結束的時候,在路上偶然碰到他,我還是把我最漂亮的照片給了他留作紀念,卻什么也沒有說。

我很舍不得我高中的好朋友們就這樣分開了,她臨走時跟我說你很善良以后的日子你身邊的朋友也都會喜歡你不舍得傷害你的。

很遺憾,我選擇了復讀,誰又想得到呢。

我又開始著我孤獨的日子,不全是為了高考,還有一個陌生的大環境。

我掙扎著一個人等待著高考,這時候我認識了婧,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嗓音很男生,喜歡穿高點的鞋子,喜歡一個人,但是很懂得關心我,她給我買了一個大大的冰糖葫蘆,告訴我她爸媽的家教很嚴她要趕緊去上大學離開家去當醫生。

第二次高考后,我去了一所省城的211學校,就這樣吧,以后的日子還很長,不必太強求自己在一棵獨木橋上吊死,我爸媽也省心了。

很長的時間我都在懷念從前的日子,我不想在這種五光十色的大學生活里認識混日子的人,我也在小心翼翼掩飾著自己的小情緒,不去打攪不被打攪,上課時我總悄悄坐在某個角落里。當寢室女生開始參加各種社團的時候,我留著短發背著書包跑著圖書館,享受著這份寧靜和平淡。

大三的時候,決定考研,這時候我認識了芳,一個英語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她在默默喜歡著班級里的一個男生并且不計任何回報。每次看著芳這樣付出著,我開始痛恨這個男生,讓她這樣癡狂著。接著我很順利的考入了心儀的學校,而芳卻要再考一次,我知道她舍不得我,而我卻什么也不能為她做,告訴她我會經常過來看她,我不知道那時的她好無助,就像從前的我,孤獨得等待著第二次考試。

很多年以后,娟和琳還有婧我們都疏忽了聯系,每次過生日的那天總會收到芳的短信,而我什么都忘記了,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是為她們而留。

每當回憶過去,這些支離破碎的回憶總也會鋪面而來,追問著我她們的名字還有那時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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