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魚筱豆

01

我家有兩棟老屋，坐落在長得很像老北京四合院的大院里，這個院子是外公外婆家祖傳的。一棟是土專房，作為倉庫；一棟是磚瓦房，給人住的。

父親和母親結婚之后，外公外婆心疼母親住的太遠、太破，就把東邊的倉庫收拾出來給我們家住，我小學三年級以前的童年生活就是在這兒度過的。

02

人家都說，小孩子三歲以前的記憶是留不住的，三歲以后才能記住，但是為什么我的記憶從五六歲才開始有呢？奇怪。

就在我五六歲的時候，由于外公的工作調動，外公外婆搬家到縣城了，住上了寬敞的樓房。于是南邊的磚瓦房成了我的新家。

新家，也就是本文里我要說的老屋。

搬到新家之后，東邊的土房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我們家的倉庫，勤快的父親在倉庫旁邊搭建了一個狗窩，這也成了我童年中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因為我家的大黃和小黑就是在里面長大和死去的。

母親把新房打掃的干干凈凈，住進去的第一天，我的感覺就是：生活真的很幸福。

03

在這棟老屋里，發生了很多事情：母親時不時的跟鄰居們一起打麻將；父親買到最新的電影跟大家一起看；父親和母親吵架又和好；父親把受傷的小黑拉到次臥給他治療；還有就是，大黃，就是在我們家的炕洞里慢慢長大的。

小屋周圍的景色很美，雖然隔一堵墻就是一個高大的讓人看不到頭的煙筒。

可能當時的空氣污染還沒有現在這么嚴重，每天在這么大煙筒的熏陶之下，我也沒覺得空氣有什么不好，也沒有因此而患上呼吸系統的疾病，哈哈，幸運如我。

04

父親和母親都是喜愛植物之人，這一點，他們不謀而合。

父親在老屋窗前開墾出大概長三米、寬一米的小花壇，種上各種嬌艷的植物。

還記得當年，每到春風乍現的時候，別人家的院子都是灰突突的，唯有我家，窗前永遠郁郁蔥蔥，有著看不盡的風景。

父親和母親每天都不忘記 給這些可人兒松土、施肥、澆水，感覺它們長得比我茁壯多了！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兩種花：美人蕉和狗尾草。它們都不是很嬌貴，只要按時的澆水施肥就能夠長得很茂盛，以至于父親隔一段時間就要對其進行修剪，否則，滿園春色都將被此二寶占據。兩種花就像比著賽長似的，異常的嬌艷，異常的筆挺。

也許是為了保證院子的平衡美吧，父親在大門口旁邊種上刺玫，左邊一棵，右邊一棵，遙相呼應。每到刺玫盛開的季節，我們的院子已然成了壯美的花園，刺玫的花，小而精致，紫色的、粉色的；翠綠的葉子陪襯在花朵旁邊，那么耀眼，仿佛看到紫色的、粉色的寶石鑲嵌在一片片翡翠中間，華貴而又不失可愛。

所有這些美麗的植物，給我的老屋帶來了勃勃生機。

父親秉著不浪費的原則，老屋后院的土地也全部利用起來。

父親把后院開墾出一片菜園，種植了一些平時經常吃的蔬菜，像辣椒、西紅柿、玉米、豆角，這些都不在話下。每天父親都忙的不亦樂乎。我們家吃的菜，菜園全都包了，領居們也時常過來嘗鮮一把。

為了解決家人的如廁問題，父親還在菜園子的旁邊修建了一個簡易廁所。曾幾何時，只要想到或談到這個廁所，我就感覺到無比的驕傲，因為我們家的廁所最干凈、最漂亮、味道最輕！

05

除了這些迷人的風景，我的老屋最讓我難以忘懷的其實是那些人和那些事。

我最重要的童年是在這棟老屋里度過的，對我影響最深的人當然也是老屋的常客。

我的鄰居每一家都有孩子，我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一個。那時候的鄰里之間不像現在，一扇門就隔開了兩家人的心，每天見面都不知道是住在對門。那時候的鄰居才是真正的鄰居，所謂遠親不如近鄰，說的就是那時候鄰里之間的關系吧。

鄰居家的孩子們都叫我妹妹，都特別的照顧我，我也是唯一的女孩兒。所以上學的時候幫我背書包、拿東西肯定是這幾個哥哥義不容辭的事情了。

他們的性格迥異，想來其實對我的影響真的很大。一位哥哥勤奮好學、一位熱情好客、另外一個古靈精怪，我想我現在的性格如果能拆分開來，一定有一部分會和他們的重合。

父親和母親人緣很好，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總是會把這些哥哥們全部召集到家里，大家一起分享。

很多事情的細節，如今已經回想不起來了，但心里總覺得，有那么一塊地方，藏著的就是這些故事，也許有一天，重回老屋，這些記憶碎片才能重新粘合起來吧。

06

小學三年級，母親為了我能夠受到更好的教育，幫我辦了轉學，直接轉到外公外婆住的縣城去了，從此，我便告別了我的老屋。雖然每到放假，我還會回去呆一段時間，但是每次回去都感覺物是人非，已經回不到過去的樣子了。

我徹底告別老屋是在初中畢業之后，母親告知我把老屋的房子賣了，在縣城買了房子，為了照顧我，也為了更好的照顧生病的父親。從此，我再也沒進過大院，再也沒觸碰過我的老屋。

這樣的改變，對我來時打擊還是很大的，畢竟老屋是我成長的根源，它在我心里永遠都會占據很大的一塊地方。

在老屋里有過歡笑、有過淚水、有過愉悅、有過憂愁；它給了我們身體的庇護和心靈的慰藉；經過多年的風雨，縱使老屋會面目全非，但對老屋那份無法割舍的思念是永遠不變的，因為，童年的美好時光就是由它陪我一起渡過。

07

隨著時代的不斷進步，城鄉的發展也很迅速，聽說老家蓋起了很多高樓大廈，我的老鄰居們早已搬進新居，不知道，我的老屋，你是否安好？也許，你也已經隨著塵土消失，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永遠都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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