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還在笑，你怎么能哭呢

原題：點一盞沒油的燈

文／半抹纖塵

（一）

這個故事很長很長，以至于我用盡了腦海中所有的形容詞仍然寫不好它，最后我拋棄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純粹的把故事講給你聽。

這一次，我要講的是蚊子小姐和鮮橙先生的故事。

鮮橙先生第一次結識蚊子小姐，是在一次瀏覽QQ的時候，通知欄彈出一個添加窗口，一個人，就這樣進入到另一個人的生命當中。

那段時間里鮮橙先生處于心緒低落的階段，剛剛遭到了許多的打擊未被安撫，學業、工作上繁冗的事務又接踵而至，鮮橙先生覺得，有些透支了。身邊的人對他說，你要休息。鮮橙先生不肯，他說，我還沒有累。

在那段時間里，偶有閑暇的時光，鮮橙先生就和蚊子小姐聊起天來，他們分屬同一個學校不同校區，間隔幾十公里，卻喜歡文字，喜歡記錄，參加了同一個社團，同有一顆感性的心，很快就變得無話不談來。鮮橙先生自負筆下的文字有才氣，但在蚊子小姐處卻被貶得一文不值，鮮橙先生沒有生氣，他甚至覺得，蚊子小姐蠻有意思的，她說的也并非虛言，于是他在文字上又一次苦下功夫。

就這樣，日子在一點一滴地過去，他們依舊沒有見過面。

（二）

時光像一條拉長了的皮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讓人跳出最美的弧線。

漸漸的來到了寒假，鮮橙先生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而蚊子小姐則留在了讀書的這座城市打工，就這樣，他們的距離從六十公里，變成了四百多公里。

寒假里，蚊子小姐白天要打工，鮮橙先生也顧著家里的事情，只有在夜晚，他們能變得無話不談來。在夜里，蚊子小姐常常將滿腹的委屈講給他聽，比如經理今天又發了火，又比如加班加點累死累活不討好，再比如，她說，她想家了。

鮮橙先生默默聽完她所有的牢騷，一句又一句的安撫她，有一次他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訴苦，她說，“XXX，我好難過…”

他聽完沉默了幾秒，大聲說道，你給我回家！

……

他在想，在那樣一個團圓氣氛濃厚的時節里，一個女孩離家在外，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角落打著工該是多么委屈。

這個世界除了你爸你媽，還有另一個人在想你。

（三）

開學了，很快就是女生節。

鮮橙先生在籌辦著學院的活動，忙的不亦樂乎，他問她，女生節那天有我們辦的活動，你會來嗎？

他在一個祝福氣球上，寫下了對她的祝愿，掛在了活動區域的某一個角落。

終于到了女生節這一天，鮮橙先生忙里忙外，始終沒有聽到蚊子小姐的消息，他在想，她也許不會來了吧，也對，他們本就未曾謀面。

他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接聽后蚊子小姐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鮮橙先生聊起來，聽的他云里霧里，她說，你猜猜我現在在哪。

不就應該在宿舍嗎，鮮橙先生心想。

等等……有哪里不對，他仔細一聽，??！他分明聽到，手機里傳來廣播的音樂，跟自己身邊廣播放出來的音樂是同一首！也就是說，他和她大約在同一個位置，她在他的不遠處！

他開始去尋找她的身影，電話里她說，我找到某人寫給我的氣球了。于是他循著方向望過去，那張未曾謀面卻又無比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他帶她逛了校園，搭了許多話，臨走的時候，她從活動區拿來一根紅繩，笑著對他說，“這是剛才工作人員送給我的，要不要我給你系上呀？”

“?。俊彼荒樺e愕。

“啊什么啊，不要我就走了?！蔽米有〗阏f道。

鮮橙先生伸出手，沒有說話。

他看著蚊子小姐一臉認真地將紅繩繞過手腕，在結尾處打上一個精致的結。他盯著她的臉，她的眼角有一顆淚痣。她抬起頭看到他的眼神，一臉含蓄的微笑。

（四）

鮮橙先生和蚊子小姐真正在一起，是在之后的一次外出游玩。他陪她逛了越秀公園，正值廣府廟會期間，越秀公園作了不少點綴。在一個休息區域，他和她坐在一起，距離很近。后來蚊子小姐靠到了鮮橙先生的肩上，他就此牽過她的手，誰都沒有說話。

她和他走在小路上，她指著路旁的裝飾，對他說，你有沒有發現，這一路走來，分別是幾十對夫婦的合影，從年輕到蒼老。

鮮橙先生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那份溫暖。

他記得那句話，從年輕到蒼老。

回來后，鮮橙先生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和蚊子小姐聊開了。

他問她，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是，又怎么樣！

他也沉默了。

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們之間有距離，我甚至都想不到以后。

她回答他，誰不知道有距離，不知道距離不是問題嗎？時間在前面，我們追著時間就好，不要想著超過它。

看完這句話，鮮橙先生覺得，心中有一塊地方仿佛從鎧甲變成了軟肋，于是，他說，做我女朋友吧。

她說，給我一個理由。

于是鮮橙先生把所有的心里話通通說了出來，說完最后一句，她說，“你脫單了?！?/p>

（五）

后來，他和她又去了一些地方游玩，看了不少風景，他能夠看到自己關于那些風景的回憶，都有她。于是那些風景顯得很美，特別美。

鮮橙先生經常和蚊子小姐打電話，他們很難得才能見上一面。她在電話里說，我們老師說，異地戀就是看著別人秀恩愛。她說有男生糾纏著她，他很不開心，可他耐心聽完，他相信她。

有一次他接到她的電話，沒有為什么，僅僅是因為她心中的胡思亂想，她在想朋友間的聚散，鮮橙先生開導著她，講完電話，其實他心里也很高興，她手足無措的時候，第一個想起他。他沒有說。

他唱歌給她聽，那是他第一次唱給喜歡的女生聽，他唱的是《蜀繡》，她也唱，“君可見刺繡每一針，有人為你疼，君可見牡丹開一生，有人為你等……”

他為她登上“十大歌手”的舞臺，盡管他唱的并不好聽?？墒撬f，你知道嗎，今晚我在唱《蜀繡》，我們的那首歌。

她喜歡玩他的手串，她跟他說，手串的繩子是黑色的，不好看。他說，等它斷的時候你給它換上別的。她笑著說好，等斷了親手換上紅色的繩子。

后來的后來啊，似乎感情都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漸漸的，許多的事情在他們各自的身上發生，變得無暇他顧，一段感情，終于從減少溝通開始，變成了各自遠行。

就像《最近》的歌詞唱道，“你想要的我卻不能給你我全部，我能給的卻又不是你想要擁有的，我們不適合也不想認輸，好幾次我們抱著彼此都是想要哭……”

他們，分手了。

（六）

分手后的日子里，他們沒有聯系，有時候可能會瀏覽彼此的動態，可是都沉默不語。他曾無數次夢見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這樣？

“從年輕到蒼老…”

“時間在前面，我們追著時間就好，不要想著超過它…”

“做我女朋友吧?！?/p>

“你脫單了?！?/p>

……

“我們到此為止吧。”

……

幾個月后，在她生日的那天，他發給她很長的一段話，寫完這段話，他分明感覺心中有一股刺痛，鑿穿了最堅硬的肋骨。

她看完后，過了好久，回了兩個字，“謝謝”。

他的心淌過最后一滴血，她說，謝謝。那是他見過，最簡短的告別。

沒有捧花出席，沒有揮手再見。

（七）

我寫完這個故事已經沒有力氣，鮮橙先生神色木然，始終沒有哭。

他答應陪她看海的承諾終究沒有實現。

她生日時他甚至沒有資格手捧蛋糕站在她的面前說一句生日快樂。

他和她度過了一個“5.20”，卻沒有過上一個情人節。

他手串上的繩子終于還是斷了，那個笑著說親手給它換繩的女生沒有留下，他默默買了一大串紅繩，串成了記憶中的那串手鏈。

他依舊單身，他明白自己不會輕許承諾，從此之后對于身邊每一個人都百倍珍惜。

飛蛾撲火，是因為有光，于是我點了一盞沒油的燈，我知道那光只有你看得見，你看的見我心里的光。

在那以后，鮮橙先生慢慢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最遙遠也最無奈的距離，莫過于我努力地變成更好的樣子，而你在路的岔口處微笑著看著我，一如既往的微笑，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從口中擠出一句：祝你幸福。

時間從此褪成風景。

2016.03.16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