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山醫院的選址,就在我母校的知音湖旁。
那是俞伯牙和鐘子期結識的地方,知音湖也是因此而得名。在知音湖畔的遠山上,書寫過高山流水覓知音的佳話,也留下了“三尺瑤琴為君死”的絕唱。
而如今的知音湖畔,日夜燈火通明,鏖戰正酣。愿火神祝融,保楚地此疫平安。
?我見過你最美的樣子?
8年前,我在武漢讀大學,從寢室的陽臺望出去,就是知音湖。雨后的傍晚,天空還透著淡粉色的晚霞,遠處的群山籠罩在一片云霧之中。晚霞、云霧和知音湖的湖水連成一片,這景色,仿佛是一幅出自丹青妙手的水墨畫。
每逢假日,我和同學都會相約著一起去市里游玩,逛一逛人頭攢動的江漢路步行街,尋一尋江灘邊小弄堂里面,別有洞天的咖啡館和小書店,再乘坐輪渡去對面的戶部巷吃小吃。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簡單、悠閑,又美好。
我曾步行走過1.5公里的長江大橋,我仍清楚的記得,在那個細雨蒙蒙的午后,江風卷攜著細密的雨絲,把漸濃的秋意吹進人的心脾。
我也曾在早春時節,探訪過武漢大學鱗次櫛比的古樸校舍。那時正值櫻花的花期,白色的、粉色的櫻花,開遍了珞珈山的山麓。
可今年,武大的早櫻開了,卻沒人有欣賞櫻花的心境。
?疫情下綻放的生命之花?
與武大相去15公里的武漢兒童醫院里,一個小女孩正蒙著被子低聲啜泣。
“你好呀小朋友,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看,我的背后有一只蝴蝶呢!”
女孩停止哭泣,小心翼翼地從被子里探出頭,朝醫生看了看。她看到了一雙仿佛閃爍著星星的彎彎的眼睛。
“可是你看,這只蝴蝶沒有穿衣服!你可以幫它涂色,給它穿一件最漂亮的花衣裳嗎?”醫生接著說。
小女孩抿著嘴、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就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接過這位醫生手中的畫筆,開始專心的畫了起來。畫著畫著,她終于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防護服隔離了病毒,卻從不曾隔離醫護人員對孩子們的愛。他們為了緩解孩子們對醫生的抵觸情緒,就在自己的防護服上,畫上了可愛的簡筆畫,再讓小朋友們涂上他們喜歡的顏色。
于是,他們每個人都被孩子們起了“代號”:蝴蝶阿姨、火箭叔叔、大白哥哥、機器貓姐姐……最可愛的畫,被畫在最可愛的人身上,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畫面。
哪有什么白衣天使,只不過是一群孩子換了身衣裳,跟隨長者們的步伐,治病救人、與死神賽跑罷了。他們還都是90后的娃娃兵,卻已經有模有樣地當起了孩子們的臨時爸媽。他們在孩子心中播撒下的愛的種子,定會綻放出美妙的生命之花。
?待到櫻花落盡,我還要去武漢,吃一碗熱干面?
櫻花之美,不在于繁花滿枝,而在于微風過后,花瓣悄然落下的瞬間。一片片花瓣,盤旋著落在百年校舍的瓦片上,落在年輕女孩飄起的發梢中,落在櫻花大道兩旁的草叢間。
櫻花的花語,是愛與希望。當花瓣紛紛被風吹落,鋪成一條滿載著愛與希望的道路時,愿我們都能走在這條芬芳的康莊大道上。
等到那時,我還要去戶部巷,吃一碗冒著熱氣的熱干面。
那大概會是在一個夏日的傍晚,我悠閑地踱著步,走進了戶部巷。還沒到飯點兒,叫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就已經不絕于耳。
我在熟悉的銅像前停下,跟那個熟悉的、賣鮮榨果汁的老板娘,聊著這天的天氣,不一會兒,她就幫我榨好了一杯水紅色的西瓜汁。我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拉開玻璃門,我鉆進了蔡林記的門店,“老板,一份三鮮豆皮,一份熱干面一份多放辣椒!”我照例選擇了臨窗的位置,等待著心心念念的美食。
一碗熱干面被端了上來,我用筷子不停地翻攪著,好讓芝麻醬能裹住每一根面條,可是,漸漸地,水汽卻暈上了我的眼鏡,也潤濕了我的眼眶。
我停了下來,努力咽下心頭的哽咽,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武漢,好久不見。
……
武漢,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