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常常覺得爸爸是個神秘的人。他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唯一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的,便是每晚飯桌上的一碗熱湯和他那一聲匆匆的叮囑:“吃好,別挑食?!彼苌僮聛砗臀伊牧奶欤踔吝B節假日也多是忙著修理房子或是處理家里的一些瑣事。
我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我高中的時候,我在學校成績下滑,情緒很低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考上大學。那天晚飯后,我照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爸爸從外面回到家,他一如既往地進廚房準備晚餐。我突然有些忍不住,走過去問他:“爸,你不擔心我嗎?我成績這么差,萬一考不上怎么辦?”
他一愣,放下手中的刀,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沒有什么特別的情感波動,只是簡單地說:“你盡力了就好,其他的,別想太多?!闭f完后,他便轉身繼續忙碌,仿佛我的問題只是一陣風,隨便一吹便過去。
那一刻,我有些愣住了。為什么爸爸從來不說“我愛你”?我一直記得那個空洞的回答,仿佛他是為了安撫我而說的??墒?,我卻期待著他能多一點溫暖的言語,哪怕是一句簡單的:“沒關系,爸爸永遠支持你?!?/p>
大學畢業后,我回家度假,依舊覺得他沒有變,依舊是那個忙碌、嚴肅的父親。盡管偶爾他會在我心情低落時默默遞上一杯溫水,或者做我最愛的紅燒肉,但我依然總覺得他跟我之間有著一層看不見的距離。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得知爸爸身體不太好,需要住院治療。當我趕到醫院時,他已經在病床上躺著,看上去比我記憶中的老了很多。他沒有強烈的情緒波動,依舊是那副淡定的模樣,像是事情從未超出他的掌控。
我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淡定地吃著醫院食堂送來的飯菜,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爸,你是不是從來沒說過你愛我?”
他停下了動作,低頭看著自己筷子上的飯粒,沉默了幾秒鐘。接著,他抬起頭,輕聲說道:“我不擅長說這些話,但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在?!?/p>
那一刻,我的眼睛濕潤了。或許,爸爸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但他的每個動作、每個選擇、每個為我做的小事,早已把這句話寫在了心里。也許,他認為愛的表達不需要華麗的語言,只需要用心去做、去守護。
我默默點了點頭,終于明白,爸爸的愛一直都在,只是它以另一種方式,深沉且無聲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