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交叉天橋,到處都是廢棄的飛行器。破敗的摩天大樓,第103層的一號屋已被封鎖。上一次的彗星撞擊在空防局積極的空中防御措施下只對這座中心城市造成了極小范圍的傷害。
破碎的玻璃被窗口的風(fēng)賦予了生命,它們不斷向四處逃竄,最后還是被一只圓形機(jī)器哼著不協(xié)調(diào)的音樂,收入一個黑袋子里。
“一閃,一閃,亮,亮,晶晶。”
“滴”,“嗚”
圓形的機(jī)器閃了幾下紅燈,便停止了運(yùn)作。
黑色利落短發(fā)、全黑的瞳孔,過膝的黑長風(fēng)衣,左手一只藍(lán)色寶石戒指都是他獨有的標(biāo)志。他是KEY,一把打開所有謎團(tuán)的鑰匙。
KEY將機(jī)器體內(nèi)的黑袋子拿出,又甩在門口道:“這些拿回去化驗。”
門口的工作人員看著他神氣的樣子便皺著眉道:“閑雜人等請出去,這里是重案要犯的家。”
KEY好像完全聽不到,他走到左室,打開門,不禁吹起了口哨:“這可真是個背叛科技的重犯啊”他說罷,便側(cè)開身,檢查組的人員走去,也是驚了一呆,屋內(nèi)花花草草鮮活又健康,獨立的水體培養(yǎng)基,自循環(huán)流水,光滑的鵝卵石,自配模擬陽光。
這里的一切都好極了,好到除了那光,一切電子科技設(shè)備都不存在。
KEY在自己墨色的耳釘上碰了碰,他的瞳孔便微縮幾下:“這么自然的環(huán)境可真是不多見了。”
金發(fā)的小哥終于忍不住,沖上前來拽住了KEY的衣領(lǐng),兇狠道:“我們沒有允許你來這里,你可知道破壞現(xiàn)場是犯法?我們有權(quán)利懷疑你與菱是一伙的。”
“嗷嗚”黑色的影子一閃,金發(fā)小哥應(yīng)聲倒地,待他要起身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趴著一只巨大的黑豹,它的線條優(yōu)美,毛發(fā)黑得發(fā)亮,一雙尖牙閃著幽光,那棕色的瞳孔內(nèi)是嗜血的欲望。
金發(fā)小哥嚇得想掏出腰間的槍,可他的手臂被黑豹扣緊了,根本動不了。
“好了,尤,快向KEY道歉”莫道爾警官瞥了一眼KEY,KEY伸手摸了摸頭發(fā),黑豹又湊近了尤,齜起了牙,尤叫道:“對不起,對不起。”
KEY 將手放了下來,黑豹便也退到了KEY的身邊。
莫道爾看著KEY 問道:“有一陣子沒見到你了”KEY在屋子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關(guān)門道:“這個屋子誰也不許動。”
他看著莫道爾,又笑道:“這一陣子么?我在做太空旅行服務(wù),還好出了一趟門,要不然我也要跟著遭殃。”
他說罷,又自顧自的走出門外,金發(fā)小哥看著他的背影問道:“這人是誰?”
莫道爾的微笑已經(jīng)收了起來,他看著尤,輕蔑道:“是個散漫者,只要有收益,他什么都做。”
“嘿,從窗邊讓開。”KEY的聲音由落地窗外傳來,莫道爾和尤向后退了退,一個黑色的大行李便由窗外拋了進(jìn)來,黑色影子一晃,風(fēng)嗖嗖的吹動著衣袂,尤驚得睜大了眼,他向窗口跑去,萬丈高樓不見一個支撐物:“你怎么上來的?”
KEY將行李向剛剛那個植物原生態(tài)屋一扔,黑豹便也跳了進(jìn)去,他打了個響指,頭上的黑色帽檐壓低,道:“跳上來的。”
“跳?”尤的藍(lán)色眼睛晃了晃,他拿出手機(jī)掃描KEY的身體,KEY大手一遮,那黑色的手套好像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尤已經(jīng)掃描不到KEY的身體了,KEY 道“不用算了,我家就在樓下,我從我家的窗跳上來的。”
“這個屋子由我暫住,這里的一切你們要拿走便拿走”KEY四下找了找,便在一面墻上敲了敲,墻上亮起藍(lán)燈,便彈出一個軟氣墊漂浮在空中,他跺跺腳,氣墊飄到他的身邊,KEY順勢向后一坐。
莫道爾皺眉道:“這樣不符合規(guī)矩。”
KEY攤手道:“你要我找到菱,菱這個人你們到底了解多少?”
莫道爾伸出手做了個出去的動作,尤伸手做請道:“先生請出去吧。”
莫道爾扭頭看著尤道:“你們把證據(jù)收好后把房子留給他。”
長長的地下通道,來往的車輛飛行器匆匆滑過。
“hey,老盤,我要的東西呢?”KEY坐在車?yán)铮娣膶⒆徽{(diào)成臥躺模式。
“哦,給你準(zhǔn)備好了,到時在門口見。”
“你小子怎么想起去這地方。”
KEY將腿伸直,他將擋風(fēng)玻璃調(diào)成了可見模式,他看著漸漸明朗的車道,隧道出口就在眼前:“想體驗下祖輩生活。”
“砰”
“嘟嘟嘟”劇烈的撞擊后,KEY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他人并沒有什么事,只是車陷入了斷線狀態(tài),除了身前的防護(hù)氣罩,其他的都已陷入死機(jī)狀態(tài)。
“轟轟”的又是幾下撞擊,車已經(jīng)上下?lián)u晃,KEY縮在車后,他聚集一點,便朝后車門踹了幾腳,好在后車門有了感應(yīng)向上拉起,黑豹與他都第一時間竄了出來。
原來車已經(jīng)被撞到了懸崖邊,黑豹與KEY在最后一次撞擊下跳離了車,而那車卻掉入萬丈深淵。
KEY掏出一只小巧的黑槍,對著身后的裝甲車猛開幾槍。這是裝甲車,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裝甲車也一直走在槍械前側(cè),它是永遠(yuǎn)不會被槍械擊穿的。
“雅,上!”黑豹應(yīng)聲躥出,它一下子便跳上了車頂,而裝甲車則是將炮口對準(zhǔn)了KEY,KEY苦笑著罵了一句“shit”
又是“轟”的一聲,濃黑的煙霧下是一個巨大的坑,任何生靈都將毀于此處。
裝甲車此時忽然在原地轉(zhuǎn)起了方向,它上面的入口被打開,而入口處也是冒著黑煙。
“咳咳”兩個瘦小的身影在煙霧中互相推搡:“都怪你放屁那么臭”
“我呸,你見我放過這么黑的屁嗎?”說話的小身影后還有一條又細(xì)又長的尾巴。
“不是屁那是什么”另一個甩著尾巴,他小小手的抱著尾巴,一雙耳朵耷拉著向艙內(nèi)看看,大驚道:“煙霧臭彈,怎么進(jìn)來的!”
兩個小東西瞪著眼向后一看,都驚得尾巴炸起了毛,一只黑爪一下子便將他們按在了裝甲車上,雅大吼一聲,煙霧退散后兩個小東西露出了的真面目,原來那是兩只猴子,一只胖的像個球,另一只瘦小像個竹竿。
瘦竹竿瞇著眼笑道:“老兄,能說話還裝什么啊。”
雅“哼”了一聲,胖球拍拍自己的尾巴,又揪了瘦竹竿的尾巴道:“人家明明是位女士。”
“你們?yōu)槭裁匆獨⑺俊毖诺奈舶驮诘厣弦慌模瑝m土蕩起,兩個小家伙嚇得瑟瑟發(fā)抖,胖球仗著膽子道:“他該殺,人類都該殺,他們認(rèn)為自己是萬靈之主,可是他們卻一直在退化,他們迫害著我們一直做著他們的寵物,奴隸。”
瘦竹竿接聲道:“你看看你,能說話卻裝作一只普通的豹。”
雅望望身后,它甩著尾巴,睨眼道:“不管你們做什么,什么目的,那個是我的奴才,誰都不能動。”
它說罷,一爪子在裝甲車上留下了鮮明的爪印,它又沉聲道:“快滾。”
“雅!”KEY向裝甲車跑過來,他問道:“抓到肇事者了嗎?”
雅晃了晃頭,又坐在原地舔起了爪子。KEY嘆口氣,又在耳朵上摸了摸道:“喂,交通部嗎?我被裝甲車撞了,你們來看看我的保險夠不夠修車。”
昏暗的燈光,刺激著耳膜的音樂。KEY的腿上趴著一只黑豹,他窩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一口酒接著一口酒。
穿著暴露的女人見了這樣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好奇要上前搭訕的,只可惜,那只黑豹真是太不解風(fēng)情了。
“啪嗒”黑色的交卷被扔進(jìn)KEY的懷里,KEY將其拿到眼前,借著那忽明忽暗的燈光,奇道:“這么老的東西,要怎么用?”
來人有著一頭卷且茂密的毛發(fā),那毛發(fā)擋住了他的眼睛,擋住了他的臉,像球一樣的肚子被黑色的風(fēng)衣包裹起來,龔起了滑稽的包。
KEY被來人嚇了一跳:“老盤?”
來人一屁股坐在了KEY的旁邊,他的身子沉重又笨拙:“是啊。”
KEY簡直不能相信,他也就不見老盤三年,怎么就不認(rèn)識了眼前的人呢?老盤頹廢的拿起桌上的酒,他的呼吸里都滿是酒氣:“這是來泡吧的人無意間在后街拍的,里面是菱出事前幾天辦案子接觸的人。”
KEY默默的接過,他打開交卷,笑道:“這個人不是被清理了么?”
老盤轉(zhuǎn)著眼,悶聲道:“若是我在這世上消失,那么也算是被清理么?這詞真惡心,說得我們好像不是個人。”
“正常的人類壽命不過百年,過了百年那就算是妖精,而我們活了幾千年,就是怪物,你說我們可以像個人類一樣死去么?”KEY也喝了口酒,老盤抬起眼眸,嘿嘿笑道:“你這屬于反人類言論。”
KEY起身拍拍手,大喊一聲:“誰來帶我去螽斯?”
酒吧內(nèi)的音樂忽停,形形色色的男女看著他就如驚恐的看著一個怪物。
依舊破落充滿惡臭氣息的街道,一個身材火辣,有著一頭粉紅色長發(fā)的女人走在前面,她的步履婀娜生姿,她愉快的哼著小調(diào),又回頭對著男人笑道:“你是傻子么?螽斯這個地方怎么能如此大膽的喊出來?”
KEY牽起嘴角,壞壞的笑道:“人生就是在于冒險。”
“那你這次冒險將會終身難忘。”女人笑著貼近KEY的身體,KEY的手被牽起,一只手槍就抵在兩人中間,女人笑道:“不要哭哦。”
KEY微笑著在下一秒將手槍調(diào)轉(zhuǎn)槍頭,“砰”的一聲,鮮血的濺出讓KEY也驚了一下,那女人竟然并沒有躲閃,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槍,這女人準(zhǔn)備好了槍并不是要殺他,而是打算自我毀滅?
窄巷內(nèi)又出現(xiàn)一人,他也是一頭粉紅色的頭發(fā),KEY認(rèn)得他,他就是交卷里出現(xiàn)過的人,菱死前辦的最后一件案子,也是早該被清除的人。
男子慢慢的走過來,又笑道:“你想找菱?”
“你知道她在哪?”KEY問。
男子蹲下身,將那倒在地上的女人的頭發(fā)摘下,原來這女人本是金發(fā)。
男子道:“你找不到她的,她是神,垃圾是沒資格見神的。”
KEY挑眉道:“神?她曾試圖毀滅人類,這種極端又殘暴的神誰會去信仰?”
“你們這些是人?那我們這些生活在城市最深處,過得如下水道老鼠一般的東西又是什么?”
男子邪惡的笑著,他看著KEY身邊的黑豹,又晃晃手道:“別把自己當(dāng)做正義的使者,這年頭,正義或是邪惡早就已經(jīng)模糊,人類自以為統(tǒng)治了一切,可最后你們不過是被機(jī)器所奴役而已。”
“逝去的生命是生命,重生的生命也是生命。看看你的身邊,危機(jī)無處不在。”
男子的話如風(fēng)般飄蕩在耳側(cè),待KEY再定過神來,他已坐在的警務(wù)車?yán)铮罓栕谒膶γ妫氖稚鲜且环備D。
KEY記不起自己是怎么來到這車?yán)锏牧耍麊柕溃骸拔曳噶耸裁捶ǎ渴墙徊黄鹦捃囐M么?”
莫道爾的臉嚴(yán)肅得像個鐵板:“你殺了人。”
殺了人?那個金發(fā)女?KEY好像有了印象:“那是個無身份者,死了又怎么樣?”
莫道爾的眼里閃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但他又懷疑的看著KEY道:“那是舒雅,菱的同事,在彗星撞擊后她不見了。”
KEY默聲不語,他在整理自己的思緒,莫道爾道:“我們在那些玻璃碎片中找到了你的豹子的毛。”
KEY覺得這句話很可笑:“出事后是你叫我去勘察現(xiàn)場的,玻璃里面有雅的毛皮又怎么樣?”
莫道爾打開手表,上面浮出一張張影像,那些圖像是他的家:“想不到你的家就在雅的樓下,彗星當(dāng)天,我們就去逮捕菱,她應(yīng)該受了重傷,可是我們卻找不到她逃亡的痕跡。”
KEY冷笑道:“你們懷疑我?憑什么?就因為我家恰好在她家樓下?”
警車驟停,兩人都在巨大的沖力下晃了起來,車門被打開,尤緊張道:“警官,你要我們?nèi)シ怄i的地下酒吧被炸毀了。”
“什么!”莫道爾大驚,可更令他驚奇的還在后面,KEY已經(jīng)不在車內(nèi)了。
KEY攔截了一輛飛行器,他碰了碰自己的耳釘,眼前便出現(xiàn)了老盤的影象,老盤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大腹便便的模樣,他和以前一樣的瘦高,老盤微笑著站在背光處,道:“勸你將一切通信設(shè)備損毀,貓鼠游戲已經(jīng)開始,現(xiàn)在回到菱的家中,你將會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
莫道爾絕對想不到KEY又回到了菱的家中,而且還在那個植物屋中睡了一夜。
待他再次醒來,黑豹雅已蹲坐在他對面。KEY看著雅,問道:“你知道什么?”
雅走到一棵常青藤后,將一老舊的電視機(jī)打開,那真是太老舊了,上面還飄著白色雪花。
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電視機(jī)上:“阿西莫夫的三大定律已經(jīng)被打破,人類在試圖破壞人類法則,毀滅即重生。”
KEY聽得一頭霧水,他看著雅,雅則是又蹲坐在他對面,終于開口道:“現(xiàn)在也許你會更加理解,人類破壞的是什么法則。”
“你會說話?”KEY 看著雅,雅則是道:“人類與機(jī)器人早已明爭暗斗,他們背著機(jī)器人試圖改變自己的基因,因為他們很久都沒有進(jìn)化了。”
雅舔了舔爪子道:“我們則是你們?nèi)祟惖臓奚贰!?/p>
KEY不能相信,原來從菱的事件背后還有如此大的秘密。
“你們屬于哪一伙?人類或是機(jī)器人?”
雅道:“我們屬于菱,共榮才能生存。”
KEY問道:“我對于你們有什么幫助?你們不怕我背叛?”
雅繞著KEY慢慢的走著,又道:“也許,你更想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
“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做出選擇,舊世界或是新世界。”
天明對一個金屬時代已毫無意義,繁華的背后便是骯臟與丑陋。潰爛的傷口無論如何保鮮終抵不住時間的侵蝕,當(dāng)一切秘密都被公之于陽光下,沉浸于夢中的人們要么會被驚醒要么會溺死于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