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春天,我經常去小區旁邊的潮白河森林公園遛狗,狗狗們在二月蘭花叢中打鬧嬉戲時,我會留心腳下的各種野花野草,可惜除了認識車前草,蒲公英,馬齒莧,薺菜,菟絲子等幾種野菜野花,其它的看著眼熟,叫不出名字,公園里種的行道樹我也不認識。在朋友圈里發過一些照片,大家紛紛猜測樹木花草的名字品種。我忽然發現自己對周圍的植物嚴重缺乏認識,日復一日把他們踩在腳下或從旁邊走過,卻不知道它們姓甚名誰,就像你天天碰到一個人卻不知道ta的名字,那你們怎么可能交往而成為朋友呢?
認識植物從名字開始。
我立刻上網買了好幾本書,《北京周邊常見森林植物識別手冊》,《花草樹木圖鑒大全》以及《看圖識野花》。雄心勃勃準備踏遍潮白河公園成為一個植物博學家。
其實并沒那么容易。我曾想過要是可以拿花草照片查百度,可能會好得多。記得我靠查書本認出了公園里的行道樹,其它的收獲寥寥。
于是那幾本書就被束之高閣。
但我還是喜歡野花野草,有一天叫上小郭阿姨去他們村地頭,挖了兩大袋子苣荬菜(一種野菜,開黃花),移栽到我家前院的李子樹下,過兩天還種了些二月蘭。別人在花園里除野草,我們家是種野草。
來到新西蘭,在我住的房子前面有個小小的花園,我種上各色玫瑰,并一些香花香草如鼠尾草,迷迭香,又在車道邊一小條空地上盆栽了好多草花,有鬼臉花,矮牽牛,薰衣草,幾盆多肉,都長成了小樹。把超市買來的枸杞苗擼下葉子后剪短泡水,泡出根須后栽到花盆里,長得可歡實了。在這兒,凡是在苗圃買的花插在盆里的標簽上全都有名字,甚至還有栽種方法。這樣很好,是對花兒的尊重。
在新西蘭又見到了一些全新的物種,去激流島暴走時認識了Manukau花,是新西蘭著名的可以治病的瑪紐卡蜂蜜的來源。灌木上小小的花,比茉莉花還小得多,比桂花稍大,怪不得Manukau蜂蜜近年價格瘋漲,一是被中國人發現是好東西,瘋狂搶購,另外這么小的花,蜜蜂再怎么加班加點產量也不容易上來啊。
新西蘭的植物種類極其豐富,由于奧克蘭是火山爆發形成的島嶼,土地肥沃,植物都跟長瘋了似的,兩個月不管,石縫里的野草就會泛濫。年初我們從國內休假回來,赫然發現門口臺階邊的木屑地上長了一支唐菖蒲,開出一朵粉艷艷的花,好像在歡迎我們回家。我們從未買過或種過這樣的花,不知是哪里飛來的種子。我認識它,能叫出名字,就好像我們彼此有了聯結,它再不是無名無姓的野花野草了。
我知道它的名字,對它既感激又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