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書,名叫《最喜歡面包了》,是好友在生日時送我的一份禮物,因為在朋友間,我的昵稱是“面包”,這便是一本被稱作表白于我的書。
對于這份恰巧而又專屬的書,愛不釋手,在日劇《重版出來》的編輯部,初入職場的女主最愛認真地去聞新鮮印刷出來漫畫稿的油墨味。無論去哪里旅行,我都會帶著這本書,一本小小的手繪漫畫,不需要心思縝密的分析,更不需要學富五車的底蘊。臨行前整理行李,總會忍不住像女主一樣,將書貼近鼻子聞一聞,好像那樣就會聞到書頁里面牛角包、提拉米蘇、芝士蛋糕的味道,即使是以從背包里拋出一雙順腳的人字拖為代價,也仍舊會堅持給這本滿是各種跳躍色彩的書留下一個空隙。越是忙碌,越是要留些時間讓自己與喜歡的事情共處。常常是在兩座城市轉換的旅途中,把它作為放松心情的預備式,只要翻開這本書,就做好迎來一段游離于日常的探奇旅途的準備,旅行恰恰不就應該是這樣嘛,無論以何種方式激發我的興奮點,都是為了最后由衷地說一句:真開心。無論是哭了,還是笑了。
可以一個人去旅行,卻不能中斷書籍的陪伴,更不能跳過它有可能帶給我的每一處細小的浪漫。
假若“旅行的浪漫”是由無數個充滿蜜糖感的詞語組成,那么“美食”一定占據了很大的篇幅,“面包”則會在我心里位居美食排行榜榜首,守擂多年。
對于“吃”的那一根神經,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來越敏感。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味覺遲鈍,但至今為止,與美食產生過的、正在經歷的、未來可能繼續下去的千絲萬縷的聯系,都是人生一切計劃之外的相遇,我想過自己在生活里或許會和文字打一些交道,但卻沒有想到,這個過程里還裹挾著不期而遇的美食。不過,就是自然而然地,沒有打破任何,生活便已自動重組,自己都不能清楚的說出是何時何地的哪一件事讓我開始了這場奇妙旅程。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里都會有那么幾個時刻小小羨慕一下隔壁雜貨店老板家的小胖,我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因為我曾經就是那個小胖。但那時的我對于花花綠綠的零食沒有一點點的好奇心,看著是自己身高兩倍還多的貨架,腦袋里想的不是如何把它們吃掉,而是如何把它們玩掉。每天同爺爺奶奶與它們相處在一起,久而久之,只是會把它們當成玩具來浪費,踩在腳下,后來媽媽為了改掉我的惡習,不想讓我繼續在家里飛揚跋扈、為所欲為,早早把我送去了幼兒園。
中學時離家讀書,住宿的集體生活改變了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的傳統,那時才算真正接觸到了外面的美食世界,媽媽的西葫蘆雞蛋餡兒餃子,爸爸的拔絲地瓜,姥姥的獨一味土豆絲,一道道家常菜的名字變成了我對父母舊邦的一種種思念寄托,便專屬于寒暑假。中學校園是我吃吃拍拍的發祥地,那時身邊的人都知道我隨身攜帶相機的習慣,想到想不到的東西都會出現我在鏡頭里,我也會輕易回想起在學校的圍欄隱蔽處,一邊和店家交涉,一邊還要提防被老師抓到的日子,那時候學校每天12點午休的時候老師們就會來制止買校外食品的學生們,于是我們便在午休前的課間訂餐,對應地,老師們也把檢查的時間改變了,這樣斗智斗勇的機會,也就只是停留在中學時期了吧。曾經厭惡的東西,現在回想起來也會覺得饒有趣味。
高三畢業時,第一次做了校園周邊美食的匯總,嘗試用文字來記錄食物,那時我還會說:總有一種味道,彌留于菁菁校園的記憶。每天放學,三五好友一起到學校的對街,買彩虹色的面包,喜歡面包的軟,喜歡面包的甜,喜歡它一按就凹下去的手感,就像肚子上的肉。
來回的路程時間似乎是三點一線生活里最值得期待的十幾分鐘。現在每一次回家小聚,我們一群人還是會去找學校旁魂牽夢縈的麻辣燙,那種味道,早已變成生活的一曲記憶,不過常常是我們去特意尋找時,店面處于寒暑休假中,吃不到的麻辣燙,改變不大的舊時小巷,都在告訴我們以前的日常都變成了回不去的過往。
有些得到我特殊青睞的食物,它們便有機會在我鋪好彩紙后,被咔嚓幾張,吃好后給它們選個濾鏡加個水印,和現在的我一樣,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已經很久了,只不過前者更勤快而已。我會保存這些食物的圖片,即使很多年后,朋友們向我求取那時的照片,我還是可以精準定位日期,然后傳送給她們每一個人。那時我還不知道,影像和美食,從進入我生活的那一刻起,就從未離開過。
所以當我看到《重版出來》這部日劇時,就好像見到了老朋友,里面的一位主角每天都會換一件T恤,而每一件T恤上的圖案都是一種食物,我期待劇中他的出場,甚至過于對情節的期待,認真截屏下他的每一件衣服,我相信細心的人看了這部劇之后都可以發現我說的是哪一位主角。有一次,同事發現他的手機相冊里都是美食的圖片,他說很像美食編輯吧,雖然現在留存影像的便利讓拍照這件事變得簡單而又隨意,或許很多男生女生手機里也都有或多或少,或精心或隨手拍下的食物的照片,可是當他說出“很像美食編輯吧”時,還是感覺有一股暖流沖擊到屏幕這一側的我,我就是這樣深深地喜歡著每一個認真和食物交朋友的人,因為我也是這樣。
在高中與大學的交界時期,我看了張小嫻的《面包樹上的女人》,女主學生時代轟轟烈烈的愛情,經歷背叛和原諒,卻還是以再次背叛和撕心裂肺的訣別為結局。最終陪她走過細水長流的是一個愿意陪她逛宜家的男人。書中,她有一家自己的書店,名為“面包樹”。我在被朋友們稱呼“面包”后看到這本書,從小就有的夢想是開一家自己的書店,于是這些相遇,有了自己公眾號“面包樹”的名字。
浮起秋日思念的老胡同里,有一處屬于我和朋友們的花園,無論午后淡茶還是深夜食堂,無論發呆放空還是拍照雜耍,只要我們想談天說地,就可以隨時坐下,一處凝結了所有理所應當的象征符的地方。或許每個類似的女孩兒都有過這樣那樣類似的夢想,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不過任何人也不能定論我一定不會實現這個夢想。
會在圣誕氣息濃濃的時候,編造一段這樣的對話:
- 為什么叫面包啊
- 為了和以后的男朋友說,我有面包,你帶來愛情就好。
“最喜歡面包了”,簡單幾個字,聽起來就足夠美好。每當有人知道我的昵稱是“面包”的時候,對方都會問我為什么,而我每次都會說因為愛吃面包啊。的確是愛吃面包,也更是不想把長長的理由說出口。
緣分很奇妙,那些所謂“注定”的東西玄機很多,它們就是會在人生的一個個毫不起眼的節點處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從而加深某種印記,直到將它催化成生活里自然產生的符號,然后我才會發現愛上了它們,想一直有它們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