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檄曰:天下之內,四海之中,是以羲農軒頊之后,堯舜禹湯之君,敬乾坤以為躬德,患黔首以為延祚。自古用事者,愛民如出,然后牧民;臨世如危,然后知世。昔者商紂不仁,灌酒池以縱聲色,作肉林以娛幽樂,而后知比干箕子之離戕;隋煬不君,鑿運漕以足己欲,攻高麗以征武功,然后有王薄宇文之起事。而今天下既定,四境之內莫不以求學為事,獨朔方北極、求文言義之地,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尸位素餐,奴顏婢膝之徒,蠅營狗茍。致使黃鐘毀棄,明仁修德之人難登朝堂;瓦釜雷鳴,追名逐利之徒列坐圖功。尤有甚者,偽持權柄,尊斥下媚上之能;遍收爪牙,拒狷介古梗之士。有人如此,名為文人,實為文賊。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其惡如是,擢發難數,其罪于此,累牘無辜!今普羅蕓蕓,談之變色,見之生厭,執筆不才,見其罪聽其言思其故知其事,雖有虎狼豹豺環伺,不惜性命,愿列是人之三大罪狀,以警醒蕓蕓。
? ?以職權之偽,行獨斷之行,一大罪也。是自以把持專權,隱據派別之利,作祟于世人之中,實為可憎。自古牧民者必先自束,問諸黔首,擇其善者行之;征諸先人,擇其明者效之。而是人不敬民,不法道,師心而自用,獨斷專權,聽弄臣之言,取一己之見,是無罪也歟?行封賞而決于旋馬,定官職而考于末隅,致使尸位素餐之徒,身居高位;蠅營狗茍之屬,紛紛秉政。不察民心,不恤民情,斥異己,聚從事。是職權之謂,豈三更入室亦是問責之職權也歟?自命忠君,實為君賊,是君焉有拒諫獨斷之能,何來弄權信諂之理。考諸言行,量諸措動,皆為不齒,意難言表。得無朔方北極之地無古梗之士也哉?數言其賊而無所用也。瞞上而欺下,媚上而斥下,為文人之不齒,共學者之何堪,其罪一也。
? ?食無為之祿,受有意之賄,弄專權于廳室,驅爪牙于朝堂,二大罪也。是為此地寒微之流,惟期籍權以斂眾。設半職為左右,常驅之以馭人,既為爪牙,故以為耳目以窺民非議,但有民謗譏聞于左右者,立告是人以鎮之。染指民事,控言思以愚黔首,逞權加責,豐羽翼以固狐威,致使民不敢言語,弗能議事。用淫刑以作威,恃濫度而交攻。非獨此,其檐下之徒,皆為獨夫民賊。二世苛政,趙高李斯之流織惡而進媚,靈帝釀禍,張讓趙忠之類橫征且鬻爵。政以賄成,紀以賂絕,君子在野,小人在位。食祿而荒于德政,尸位素餐,受賄而工于心計,掩袖如婦。此弄權者,并數十狼豺爪牙,私相授受,為害于此。忠義之士,義不賂之,而受迫害,不賂者恐懼不能自勝,遂以利賂,老泉有是語“不賂者以賂者喪,蓋失強援,不能獨完。”如是也。弄權受賂,而布爪牙之利,豈可謂文士也哉?!其罪二也。
? ?棄明珠,舉穢濁,罔賢能于不顧,居朽木于閣梁,三大罪也。愎諫違策,蠹賢嫉能,直正狷介之士,或罹迫害,不得重用;或遭加罪,不得用事。若進良藥之言者,必顧左右而言他,而后永不與進;若進諂媚之言者,必顧謂左右曰:“信可用事。”,而后措諸功名之進。是語也,豈古來仁人賢士皆圖功利之流也哉?嗚呼!仲連奔走,能解趙困,平原解金,固辭不受;墨翟傷足,并去宋危,公輸難之,義為民爾。是古之賢能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市利則失義,罔為則失仁。而今之賢能之人,不得用有言而受非議以為圖利,得用而受宦官誹謗以為不合,豈為公允?常言明珠不宜暗投,而今明珠只得暗投矣!王仲仁云:“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經誤者在諸子。”豈不為信!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江湖之中,明珠投暗,草野之內,椒蘭折枝。究其根本,皆恃權者之過也。其罪三也。
? ?嗚呼!今非仁人志士力之能及也,知其過見其行明其罪者,非獨筆者也,天下之人未有不愿生啖彼肉者!而奈何人人皆知,人人不言!現而今其羽翼既滿,爪牙既成,雖欲有為,無能為也矣。唯冀德高權重者,收其偽權以正視聽,懲其劣跡以光圣明,使天下文士趨于明德之人,以翦小人之余孽。仁德茫茫,其勢洋洋,詩文蒼蒼,其義彰彰,檄惡如是,窮劣必誅,求善如是,正道必光,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孰屬之天下!
? ?移檄如是,咸使眾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