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話,人生若無悔,該多無趣。”《一代宗師》如是說。
此刻我躺在床上回想當年,賭氣犯下的錯誤用賭氣無法解決,若是一生碌碌,找上前來的還會是這塊心結。
你曉得你的方向嗎。學醫的,你是否鐘情于紉秋蘭以為佩;學法的,你是否摯愛于操三尺以正視聽?天賦所給予的你是否還存留一絲熱愛,隨波逐流中你是否還保持半點清醒?那天端坐在壩上草甸,我便是如此質問自己的。外界環境趨向遼闊,內心世界便愈發逼仄。答不上來你休想走!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他啞然了,他嚅囁著,他是受害者,更是嫌疑人。他靈秀得如花間飲水,卻終究落魄得如此不堪。
“我且問你愁似湘江日夜潮的上一句。”
……
“愁字有五種寫法你可知道?”
“混蛋!”
這地方不屬于我,因而每一步都走的艱辛。若不是概率論以58分掛掉,憤恨便不足以挑起勇氣直視荒唐,混過四年討厭的課程,進入一個無感的領域,結束麻木平白的一生。想來不寒而栗,也又慶幸不已。慶幸迷途猶未遠,來路尚可追。而當慶幸大于僥幸時,說明還有救。
其實可怕的不是沒活成想要的樣子,而是活成了陌生的自己。當那個叫做“漢語言文學”的家伙詫異于我是誰時,我最好能答一句,我還是我自己。我鄙夷一切理性,包括學科,正如現在我所學的。可事實是,我已戴上了桎梏,此生無法退回。理想隨心所欲,現實隨波逐流,二者之間,約等于當年求學的衡水到家鄉的距離。他們都說我不屬于這里,當年物理老師的白眼仍舊刻骨銘心,甚至睡夢里,我跌入這樣的白眼,像是跌入極晝,或者說一片雪地,暗示我多年的荒蕪。
桎梏咬進了骨血,我甚至欲以致殘的代價懇求精神的體面。我是不幸與可悲的無可否認,我是執拗與堅韌的毋庸置疑。誰都贏不了,我是天賦的十二月黨人。
勃蘭兌斯評價鮭魚說,他們天賦的本性,就是迎向歲月的激流。那個落雨的午后我行經鵝掌揪林,張開手掌仔細端詳,想起了我的十四那年。正如想念一個站的來路,我想念自己是如何長大的,以及如何走向復雜。跨越時間的緯度生命中的一些點冥冥契合,驚心動魄之外,傳來神明的旨意-“尊秉天賦的本性,迎向歲月的激流。”
唯有天賦不可褻瀆,我是天賦的十二月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