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還記得年前下得一場雪,銀裝素裹著整個世界,一晃眼,彌漫著紅火氣氛的新年也已經過去了。走親訪友時的歡樂和偶爾會出現的不自在,爺爺的忽然離世,一家人雖然悲痛卻還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著爺爺在人世的最后一步,還有我獨自一人來到心儀的城市,走在人潮洶涌的街頭,趕赴著一場場面試。
天氣回溫著,人們都漸漸褪去身上厚重的棉衣,換上了輕薄一些的春裝。
情人節那天,這個城市天氣很好,少男少女們的臉上全都洋溢著甜蜜的笑容,而我卻絲毫笑不出來,因為那時候的我,同許多人一樣,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無依無靠,舉目無親,每天都要走很遠的路,去一個不認識的地方,接受著未知的面試官的刁難,我怎么笑得出來。
好多人這樣跟我說,“哎呀,你一個女孩子家,跑那么遠干什么,就在家門口找個安穩的工作,找個好人家嫁了,不是很好嗎?你說你非要跑那么遠做什么?”面對這樣的問題,我總是沉默以對,并非是我不屑爭辯,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以前的我,有點血氣方剛,也有點不知天高地厚,面對長輩的這些問題,我會在心里笑話他們膽怯懦弱,甚至會不屑與他們爭辯解釋什么,覺得他們不會理解我想要去看看這個大千世界的心愿,自然也不懂我的雄心壯志。因為在以前的我看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能完成的事,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可是隨著年紀的增長,雄心壯志沒有增多,勇氣倒像是縮了水,會在困難面前害怕起來。
是什么時候開始害怕這些的呢?是看過許多被現實打壓到喘不過氣來的學長學姐時?是聽過太多讓人無奈的命運挫折時?是遇見過太多這個世界的黑暗時?
我好像不記得了。
只是當再一次面對長輩類似的問題時,我選擇了沉默,心甘情愿的沉默。
我知道,他們年輕時也一定血氣方剛,也一定有著遠大的夢想,也一定曾想過要干出一番大事業,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現實總會一巴掌將你打得鼻青臉腫,我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他們?
更何況,我不過是個晚輩。
2
我明白我是個固執的人,我也知道自己有時候太過倔強,像極了珠兒說的那樣:死不悔改,不撞南墻不回頭。
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即使孤身一人來到這個城市,面對著無數張陌生的臉孔,沒有一個可以放心到肆無忌憚的去依靠的人,我還是咬了咬牙,拋棄了舒適的平底鞋,忍著腳痛穿上了并不怎么喜歡的低跟鞋,去下一個地方面試。
我知道我從來不是最優秀的,長相也不是最出眾的,專業技能也只是普通水平,不過仗著自己興趣廣泛學了很多專業以外的知識,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一個崗位對于人才的需要時全能型的,要不然,就是頂級的。
找工作就像找戀人,你看上的,不要你,要你的,你又看不上。
曾有人告訴我,抱著這樣的心態找對象的人,最后只能將就。
可我真的不想將就啊!
有誰愿意將就呢?
所以我不服輸,我不信他的話,我非要讓他看到我的誠心。
當然那是后話了。
現在我也不服輸,我就是要找到一個自己滿意的工作,我知道,到一個新的環境里,遇見新的人,肯定會有諸多不適應,我是個有點慢熱的人,無法在第一天就跟別人打得火熱,我知道,社會和學校不一樣,我也知道,我也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了。這些,其實我都不怕。
可我還是不爭氣的哭了。
一個人躲在廁所里,明明房間里沒有人,也不敢哭出聲來。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勇敢了,常常一個人去陌生的城市,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的困難,一個人去完成兩個人的事,我以為我無所不能了。
可是啊,最無助的時候,我還是想要有一個人來關心我安慰我啊。
沒有人問我最近在做什么,沒有人關心我一個人在外面是不是安全,沒有人在意我是不是受到了委屈。
除了我的家人。
而我向來報喜不報憂??吹桨职謰寢尩年P心,明明忍了很久的眼淚,好像決堤一般,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3
一個異性朋友知道我獨自一人去了陌生的城市工作,那時候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在一整天辛苦的上班后,我還要跟著中介去看房子,他這樣跟我說,“你是我見過的意志最堅定的女生我認識的女生里,你能拍前二”。
我眼眶又紅了,人脆弱的時候,看什么都容易戳中淚腺。
我這樣回復他,“第一是誰?”
面試了三天,每天都要走好幾公里,我好像真的有點灰心了,于是尋了個借口,買了車票,回家了。
從剛上大學的那一年我就知道,我是戀家的。
并不是不愿意離開家的那種,而是深深的眷戀著家鄉,準確的說,是我的家,和我的家人。
因為我知道,不管我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爸爸媽媽總會包容我,他們總是跟我說,“沒事,不著急,慢慢來?!?/p>
可是這些道理誰不知道呢?
我已經是個相當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了,我也是這樣勸說別人的,因為看到很多人被別人的看法左右,局限在別人的觀點里,我很不甘心??墒钱斒虑榘l生在自己身上時,我又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在家也待了幾天,覺得甚是舒心。
只是后來接到了挺中意的公司的回復,于是再一次收拾包裹,跟家人道別。
而這一次,我不再只是這個城市的過客了。
這座城市對于我來說是陌生的,是新鮮的,卻也是虛幻的。從我背上包離開家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慢慢離開父母的羽翼了,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一步,我們都在經歷著,或者將要經歷這些事。
我明白,我是沒有以前那么傲氣了,可我還是我,既然決定的事情,不管怎樣都想要去試一試,哪怕結局很慘,哪怕離夢想依然遙遠,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反正我們,本就是蕓蕓眾生。
如果我寫的故事,你正在經歷或曾經經歷,告訴我好嗎?也溫暖一個陌生人吧。
文/梨木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