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詩和遠方的田野,生活還有眼前的茍且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努力”和“奮斗”成了迂腐和不懂生活的代名詞。若是和朋友說聊起努力工作或通過學習提升自己,你怕是要成為飯桌上最受冷落的那個無趣的老人。

“別和我談理想,我的理想是不上班”。若能一個人把這句話甩在老板的臉上,然后留下一張寫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紙條,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去環游世界,他一定是今天朋友圈收到贊最多的那個人。

然后呢?

在你充滿羨慕的點下那個贊之后的幾個月后,你還會過關注他的近況嗎?

是花光了口袋里的錢,不得不趕緊去找個工作?還是放下面子打通父母的電話請求幫助?還是自力更生找個地方開了個小店辛苦的經營?還是回到原來的城市,為下一步的去向一籌莫展?

不,你不會關注這些,因為這些后續的故事屬于眼前的茍且,沒有詩,也沒有遠方。這些事太無趣,太現實,你的注意力早已經被下一個環游世界的朋友吸引走了。


詩和遠方很美,不是因為他們本身很美。

田野哪里都有,為什么遠方的田野就是美的?因為它和放棄相關。

放棄對我們的誘惑太大了,但我們因為不得已,不愿意堅持又舍不得放棄,才會那么羨慕放棄的人。

“放棄這么好的事業去遠方,你真的太有勇氣了!”

我不這么認為,沒有什么有勇氣的放棄,只有有勇氣的堅持。你可以說放棄很美,放棄很自由,放棄很讓你羨慕,但請你不要說放棄很有勇氣。

就像豪斯醫生跟他那位為了“有尊嚴的死去”而放棄治療的病人說的那句話:“狗屁!哪里有什么有尊嚴的死去,死就是死,什么都沒有。只有有尊嚴的活著。”

我們都面臨放棄的誘惑——時時刻刻。想放下一切壓力和重負,想放下枯燥的學習和鉆研,想放下每天重復的工作和責任,但放棄說起來那么難聽,于是我們找到一個更好表達——

這不是我想要的茍且,我的理想在遠方。

只是把放棄披一件更好聽的外衣,然后拼命讓它聽起來更理所應當。



旅行從來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人類簡史》的作者赫拉利在TED演講中說到,每一個時代的人都會虛構出不同的文化和需求,形成潮流,并讓同時代的人相信這是理所應當的“人類真實需求”。

當皇后不開心的時候,古埃及的法老一定不會帶她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會為她修繕一座豪華的宮殿。

我們認為許多老人不愛旅行是老舊、是不懂得生活。其實只是因為現代社會的主流階層是一群讀書讀的太苦、被填鴨式教育壓的喘不過氣來、終于有一天擁有了自主支配時間和金錢的權利而瘋狂的想要彌補自己“沒玩夠”的童年的人?!獩]有什么生活方式是“本來”就應該這樣的。

旅行的意義在于開闊視野?

有句話這么說:身體和靈魂,一定要有一個在路上。我們要么在讀書,要么在旅行。

而實際上,認為放下一切去旅行的更有意義的人,遠遠多于認為放下一切去讀書具有意義的人。

原因是:讀書是一件很可能比人們正在從事的工作更辛苦的事,而旅行則要輕松有趣的多。

所以相信我,旅行只對于少數人具有人生意義,而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只是出去玩玩,曬曬朋友圈而已。



需要強調的是:我從來不認為旅行是壞事,而實際上我也保持著一年兩三次旅行的習慣。

我所反對的,是把“生活不只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這句話,曲解成“生活不應該有眼前的茍且,而應該全部是詩和遠方的田野”的人。

去遠方,可以作為一次獎勵發放給自己和家人,可以作為調整身心的工具,但絕不應該把它作為生命的全部意義,得不到就郁郁寡歡。

無論生命真正的意義是什么,賺錢養活自己和家人,并通過學習不斷提高自己的身價來至少抵御通貨膨脹帶來的收入收縮,才是生活真實的面孔。

這很不討喜,很無趣,很讓人沮喪,但這卻是無論誰也繞不過去的真實的生活。

即便是那些在麗江古城開個咖啡館或者雜貨店,或是那些腳步不停歇的旅行攝影師,當你近距離看他們的生活時,你看到的依舊是生意、算計、討價還價和不斷學習,而不是社交網絡中看到的藍天白云。

人們大可以“有勇氣”地放下一切責任,向往遠方,備著雙肩背包坐上大巴奔向麗江的青年旅社;或是喜歡“慢生活”,問家里要錢去香格里拉開一間無所謂是否盈利的小店。

但若干年后,當他們已經快要步入中年,看著身邊的人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中不斷提高自己的身價,或是把自己的生意經營的越來越好,不在意物價的上漲,每年獎勵給自己的旅行品質越來越高;而自己的收入還是維持著當年的水平,出門依舊是住青年旅社參加窮游團的時候,大概也只能感嘆自己懷才不遇、生不逢時吧。

人總要分清楚什么時候讀詩,什么時候去遠方,什么時候慢生活,什么時候暫時放下,然后,什么時候回歸到無趣卻必須面對的眼前的茍且。

因為你想不回來,貧窮卻會漂洋過海去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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