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黎燃沖醫(yī)生瞪著眼,仿佛他在開一個不合時宜的玩笑。
? 醫(yī)生抬頭瞥了他一眼后平靜地翻了翻病歷,向黎燃生硬地重復了一遍:“我很遺憾,黎先生。”
? 黎燃走出醫(yī)院,熾熱的太陽考得空氣在眼前翻滾。他抬起頭直視太陽,奪目的日光使他眼前一片空白。他苦笑,只怕以后都再難有光奪目。
“不行!”黎燃晃了晃腦袋,“我不能這樣瞎了!”他長呼一口氣,思索著從哪里才能搞到眼角膜給自己移植。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他...?”黎燃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給男人發(fā)了條消息。
? 黎燃看著餐桌對面的陸知,這個癡情的追求者。黎燃不是同性戀,但此刻他只能迎合著陸知微笑,故作愉悅地共進晚餐。
? 酒過三巡,黎燃已面若桃花,他站起身,撐著桌子靠近陸知,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在一起吧。”
? 陸知一驚,隨即欣喜地點點頭,眼里都迸出光亮。黎燃不經意地勾唇一笑,還好,陸知似乎沒有察覺什么。他略帶遺憾地望著那人兒漂亮的雙眸,濃墨中倒映著黎燃的身影。
? 兩個月很快就過去。黎燃躊躇了一下,他不確定陸知是否真的有那么愛他,甚至愿意獻出自己的眼角膜。思慮再三,他終于開了口,小心翼翼地問陸知:“如果我看不見了,要做手術,你會把眼角膜捐給我嗎?”
? 陸知笑了一下,并不為這個突兀的問題而愣神。黎燃看到了他淺淺的酒窩。“當然會啊。”陸知揉了揉黎燃的頭發(fā),“我寧愿做個傻子,也愿意讓你始終看得到世界。”
? 黎燃沒有細問,只在一次醉酒后給陸知角膜移植志愿書,他似乎是很醉了,沒有猶豫地簽下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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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是松了口氣。黎燃思量著下一步的計劃,決定雇人撞死陸知,以便盡快實施手術。他望著窗外的夜景,黑夜籠罩著這座城市,掩蓋了太多復雜的心緒。黎燃咬了咬下唇,安慰自己“一切不過是陸知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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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陸知經過的那個路口,黎燃遠遠地觀望。他下狠勁掐著胳膊,抑住自己的遲疑,也抑住上前阻止的沖動。“沒有退路了。”
? 那一聲巨響比黎燃想的還要刺耳,周圍行人的尖叫與肆意流淌的鮮血撕扯著他,雙眼中的世界開始扭曲。黎燃抬手摸了摸臉頰,啊,流出眼淚了嗎。
? 對不起,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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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沉寂的黑暗,再次重返光明。黎燃睜開雙眼,激動得渾身顫抖。他摸了摸眼眶,心中泛起陣陣歉疚與苦澀,又是萬般地無可奈何。“陸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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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重歸于平靜。黎燃的生活還如以前一般平淡無奇,唯一一點不同的是他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擁有了一項超能力——能夠看見別人的想法。
? 無論是同事亦或是一個陌生人,他們的想法都在黎燃眼中一覽無余。
? “似乎,以前沒有這種特異功能啊...”黎燃倚著床,看著燈火通明的夜,“難道,這是屬于陸知的眼角膜的?”
? 黎燃只覺得血液逐漸凝固,心跳也亂了拍子。他猛坐起身,喃喃道:“這么說,之前的想法...他也全都看得到嗎......”
? 他沉默了,沉默后是撕心裂肺的吼聲;流出的,不知是誰的淚水。
? 一個下雨天——黎燃與陸知相識的天氣,黎燃去了陸知的墓地。
? 他似乎讀到陸知墓碑上的“我愛你”。
? 黎燃輕輕地笑了一下,跪在墓前小聲說:
? “陸知,我知道你看不到了,也失去了這個能力。”
? “所以我是來告訴你我心里的想法的。”
? “陸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