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桃花源——自性桃源初探（1）

昨天，雪漠老師在《AI時代道德經與基業長青的智慧》直播中說到，在AI時代，人類能夠擁有而不被AI代替和超越的，有四個方面：智慧、慈悲、認知和審美。今天在思考關于“自性桃源”的問題時，發現將這四個方面完美地融為一體時，用”自性桃源“這個意象來表達是非常貼切的。

或者說，什么是自性桃源？其實，所謂的自性桃源，就是從生命本體而生的智慧、慈悲、認知和審美，高度合一，高度發展，高度和諧，乃至達到”止于至善“的人類精神境界。

這種精神境界，在中華文明中具有很強的典型代表性，兼具儒家之積極入世（身）、道家之淡泊出世（心）、佛家之究竟超越（靈）。

“桃花源”這一文化意象的肇始，源自東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和《桃花源詩》。在陶淵明之后，唐朝的王維有《桃源行》，韓愈有《桃源圖》，北宋的王安石有《桃源行》，蘇軾有《和桃花源詩序》，明代唐寅有《桃花庵詩》，清末詩人易順鼎有《宴清都?桃花源》等。

總體來說，“桃花源”、“世外桃源”的意象，在歷史上主要體現在文學、繪畫等藝術領域，在哲學思想層面，尚缺乏清晰明確的論述性文章。

“自性桃源”這一概念的提出，是筆者在寫作《<論語>心解》相關文章時，在體悟“君子之樂”乃是“安仁之樂”的過程中，內心跳出了一個詞“心內桃源”，于是突發奇想，嘗試借用“自性凈土”以及佛家智慧來解讀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在寫作過程中，“心內桃源”也逐漸變成了“自性桃源”。

現在回頭來看，對于《桃花源記》的解讀過程，正是“自性桃源”生命哲學思想萌發的過程。此文寫完之后，接著以“自性桃源”的思想繼續解讀了《桃花源詩》和《五柳先生傳》，解讀完發現，整體上還是非常貼切的。

就歷史事件的真實性來看，沒有明確的史料證據證明陶淵明所寫的《桃花源記》《桃花源詩》《五柳先生傳》，其所要表達的思想就是“自性桃源”的思想，所以在歷史上也并沒有文獻資料提到過“自性桃源”這個概念。

從另一個角度看，韓愈的《桃源圖》和蘇軾的《和桃花源詩序》都在一定程度上質疑了陶淵明所寫的“桃花源”的存在，這一方面是對現實世界中存在“世外桃源”的質疑，另一方面也說明了，歷史上對于《桃花源記》的認知，主要還是從“現實世界”來認知的，并不涉及“自性桃源”——生命內在的“世外桃源”。也正是因為如此，“桃花源”才成了一種“理想世界”的藝術象征，寄托了中國人的一種政治理想以及由此衍生的文化精神。

但這并不妨礙我們今天在傳統文化經典的基礎上進行視角創新、思想創新，乃至文化創新、哲學創新。

“自性桃源”的提出，看起來是偶然的——似乎是筆者在某個瞬間的突發奇想，但任何一種思想的“涌現”，都有其內在深層自洽的邏輯，否則就不可能在人類以理性為主導的大腦中誕生。就像很多看似荒誕的神話故事，本質上仍然是人間故事的倒影。

如果讓所有的中國人在下面三種“最理想的生活方式”中做出選擇的話，選擇最多的，或許還是”桃花源式的鄉村田園生活“。

1、桃花源式的鄉村田園生活；

2、在大山深處的道觀里隱居的道家隱士生活，或者是四海為家的道家游方生活；

3、在大山深處的寺廟里隱居的佛家隱修生活，或者在紅塵中修行的居士生活；

當然，現實上人們選擇的往往還是代表物質極大豐富、生活非常便利、機遇與挑戰并存、累并快樂或無奈著的都市生活。

也正是因為如此，人們對于現實物質世界的過度投入與追求，導致了精神心理健康問題的日益突出。AI技術的快速發展，必將給人們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人與AI之間的關系，都將面臨更大的挑戰。人類的精神文明將在整體上遇到發展的瓶頸，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

因此，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中所蘊含的生命本體性智慧，將會成為救贖人類精神危機的良藥。對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就成了尋找良藥的必由之路。

“自性桃源”，根植于中國儒家文化的“仁本”思想，如《大學》所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自帶積極入世、親民、安民、樂民的親和力，與儒家的“大同世界”理想有著內在的一致性。

“自性桃源”，同時帶有明顯的道家文化基因，“世外桃源”、“桃源仙境”，寄寓著與天地山川、草木自然和諧一體、超凡脫俗、豁達灑脫的道家理想追求。

“自性桃源”，與佛家文化亦有著深深的精神共鳴，“自性桃源”，在某種意義上說，同時也是“自性凈土”的當代式表達，是“自性凈土”在儒釋道文化相融合之后的“新面目”，更適合當今時代人們的精神需求。

“自性桃源”，其內在的品格，對應著生命本體，以及生命本體性的智慧、慈悲、認知和審美，其外在的映像，則是人人樂見的人間樂土，人間仙境，人間桃源，先天地具有將“世間”與“出世間”完美融合一體的特性與優勢，有著最為廣大的“群眾基礎”——“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自性桃源”，具有巨大的包容性、擴展性，與西方主流文化比如基督教思想等，能夠和諧共存，甚至可以找到內在的精神默契——“自性桃源”在人間的實現，亦可視為“人間天國”、“人間天堂”的示現。

“自性桃源”的智慧內核，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智慧內核，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甚至可以說，對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實現，“自性桃源”的思想與智慧，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與影響，當“自性桃源”的智慧成為地球上的人類所共同認可的思想與智慧時，“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實現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那時的世界，那時的人類，那時的地球，將是一個處處皆為桃花源的人間樂土、人間仙境、人間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