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文說過我不敢騎馬,但我心中偏又對馬這種生靈總有種深切的喜愛。尤其是它那一雙大而透澈的眼睛,似能看進你的心、讀懂你的所思所想。
它們個個神駿非凡,四肢強勁有力,尤善奔馳。它們有的溫順可愛,有的桀驁不馴,或靜或動,無不透出生命的力量之美。
據(jù)說馬的感覺器官發(fā)達,眼大位高,視野開闊,記憶力和判斷力都很強大,方向感也極準確,實居六畜之首。馬的聰慧與通人性,使得它自古以來就與人類的生產(chǎn)生活密切相關。
這世間不只有我喜愛馬,古往今來,比我更愛馬的人簡直多了去了。他們有的不但心里愛著馬,還透過文字各種贊美馬。
這其中最令我心動的當屬金庸大俠在《書劍恩仇錄》中描繪的白馬:
剛聞蹄聲,馬已近身,駱冰忙拉馬向左一讓,眼前如風卷雪團,一匹白馬飛掠而過。這馬迅捷無倫,馬上乘者是何模樣全沒看清。
見那馬奔跑時猶如足不踐土,一形十影,當真是追風逐電,超光越禽,頃刻間白馬與乘者已縮成一團灰影,轉(zhuǎn)眼已無影無蹤。
此馬甫一出場,就驚艷絕倫,瞬間秒殺一干凡馬。“風卷雪團”、“飛掠而過”、“一形十影”、“追風逐電”、“超光越禽”這二十字的簡單描述,已令這白馬的迅捷身形栩栩如生,宛在眼前。
在日新月異、交通便捷的現(xiàn)代社會,除了偏遠少數(shù)民族部分地區(qū)的生活還多少與馬有點關聯(lián)外,更多的人們則是在城市的動物園或者賽馬場見過馬兒了。
而在古代,人與馬的關系甚為親密。除了普通農(nóng)戶將馬用于日常耕作貨運,更有善騎之沙場將士在馬背上南征北戰(zhàn)、俠士也多以一騎走南闖北行走江湖。就連諸多文人墨客也以馬為主要交通工具,更偏愛借馬來表達自己的憂國憂民、思鄉(xiāng)懷舊、羈旅之涯等情懷。
要說最能詠馬抒懷的古人,我以為當推唐代有“詩鬼”之稱的李賀為首。李大詩人曾寫下一組共二十三首詠馬的詩。在這二十三首馬詩中,又以其第四首為最佳,贊馬贊得最是直白!
此馬非凡馬,房星本是星。
向前敲瘦骨,猶自帶銅聲。
一上來,李賀就將“此馬”比作天上的“房星”,足見在他眼里,此馬的確是匹非比尋常的良駒。在常人眼里,這馬不過是一匹處境艱難至瘦骨嶙峋的普通的馬,在識馬之人眼中,卻仍骨力堅勁,自帶錚錚銅聲。詩人更是以實虛之筆借此良駒抒發(fā)自己懷才不遇的郁憤之情。
懷才不遇、有心報國卻壯志未酬的不單是唐朝李賀,更有宋代的愛國詩人陸放翁: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在南宋一座孤寂荒涼的鄉(xiāng)村陋室里,夜深人靜時分,年逾七旬、年老多病、生活窘迫的陸游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那狂風暴雨的聲音入睡,迷迷糊糊中夢見自己騎著披著鐵甲的戰(zhàn)馬跨過冰封的河流出征邊疆……這一幕令后來者讀來無不動容。這鐵馬冰河的夢境令人既肅然起敬,又心生悲愴之感。
不過,也并非所有寫馬的文人都郁郁寡歡不得志。也有位春風得意的唐代才子就騎著馬兒興高采烈地賞了一日花: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時年四十六歲的詩人孟郊終于金榜題名,考中進士,心下頓生歡喜。一時間春風得意,便縱馬奔馳在繁花似錦的長安道上,盡情地欣賞著長安城內(nèi)的美景。曾經(jīng)兩次落第,此番高中進士,一掃昔日郁結之氣,詩人那按捺不住的欣喜之情,在這首《登科后》小詩中可謂書寫得活靈活現(xiàn)。
一轉(zhuǎn)眼,這歡快的馬兒似不知不覺就來到我窗前,不如我就借孟詩人的這句“春風得意”,遙祝看到此處的你從此“春風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