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上海的情書》
文/電
這一刻，春上枝頭，美人裊裊，我再也不能說出言辭激烈的話，這一刻，歸心似箭，卻又要和你小別，心里有些許慌張，不知該如何表達，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題記
（一）青梅竹馬
你再也不是記憶中的那個青澀男孩，每個清晨都會睜大了眼在校門口尋我，見著了便急吼吼地跳下你老姐的自行車奔向我：“驪，這是我的早飯，巧克力面包，我給你吃。”我也毫不客氣，吃就吃。小孩子就是這樣，誰喜歡給你好吃的，誰就是對你好，這樣的好，足夠記一輩子了。
記憶中的笑臉巧克力面包成了我的最愛。很多年后，回想起來，走進面包房，見著了還是會毫不猶豫買下，盡管比記憶中的小了很多，巧克力也少了很多，不像十幾年前那樣甜了，可我對故人的思念未曾有半點減少。我也深深地感動著，為這樣一家堅持做巧克力笑臉面包的公司而感動。我們都在堅持，卻可以就這樣在各自的軌道上心照不宣，各自為安。
你再也不是教我畫畫的那個白衣少女，那個修鞋匠人的女兒。弄堂里的孩子差不多都只有你一半高的模樣，我們愛玩，能繞著小弄堂，門前巷口跑啊瘋啊一整天，可你總是很安靜地在家門口擺一張桌子一只小爬爬，看書，畫畫，你身上沒有半絲皮革味兒，也沒有那難以清洗的鞋油污漬，清晰地記得你的連衣裙很白很長，差不多及踝了吧，你的頭發(fā)卻很短，你總是在紙上畫那些宮中女子的模樣，畫上的女子的輪廓和你一樣美好，圓珠筆芯寥寥幾筆便能活色生香，我的筆法還很稚嫩，學(xué)不來你的從容堅強，可自那時起，在我幼小的心靈里便種下了繪畫的種子以及對齊耳短發(fā)女孩的好感。回到故鄉(xiāng)求學(xué)后，有一位來支教的女老師和你一樣的齊耳短發(fā)，穿著白裙，她來的那天，我在她面前哭了，周老師溫柔地問我怎么了，我只哭了一小會兒，輕輕地說了一句“沒事兒，老師好。”
媽媽說“看姐姐學(xué)習(xí)多用功，你長大了要像她一樣”，你身上那種卓爾不群，高貴冷靜的氣質(zhì)我沒有學(xué)到半分，“桀驁不羈，混世魔王”倒成了我的代名詞。可每一次作畫我都會想到你，成為你，任由誰打擾，都可以心如止水。
（二）愛人愛城
對一座城的眷戀和小時候的記憶是分不開的，都說遇人再去擇城，于我而言，你是我必定要回歸的城，縱然有一天我不再對你有所依賴，但眼下對于城市的選擇，只有你，唯有你。
每座城都有自己的故事，大上海的風(fēng)流韻事，人人皆知，這也該是你有這份福氣，這么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的歡喜，偏安著一隅，卻有著舉世矚目的歷史地位，“大”，堅決不是你唯一能夠留住一群步履不停的追夢者的理由。
這兒的人才實在是太多，臥虎藏龍，我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被你磨去了棱角，離開了又再回來。擁擠，不怕，蒙塵，不怕，可曾經(jīng)，我也差一點就不辭而別，為著一個男人，后來呢，那人走了，你依然收留著我，照料著我。
我想，愛一個人莫如愛一座城，人有兩條腿，人是會走的，但是城不會，縱使城墻斑駁，記憶模糊，依然默默地包容著多少異鄉(xiāng)兒女，縱使這座城市沒有你愛它那樣愛你，可你還是可以留在它身邊，我們的喜悲皆被登記在你的心頭，一旦好天氣來了，你又親自溫柔地來打理我們的心事。
我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越發(fā)懂得了你的慈悲。
我不喜歡說離別，更不愿意說再見，十歲那年的不告而別，是對記憶的一次徹底清除，不是我選擇性失憶，而是真的，成了一場空白。夢里不止一次的夢見兒時的你我，不止一次打探你的消息，可是當(dāng)我有能力有機會再回首時，一切都沒了痕跡。
沒和任何人留下任何聯(lián)系方式，是在劉老師的數(shù)學(xué)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離開的。那時的你我都還不懂離別的意義，只知道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能和你們一起笑了，所以教室里的他們都哭了，那時候窗外在下雨，我看見你哭得最傷心，拉著我的手讓我不要走。
當(dāng)我夢醒時已是二十有余，大學(xué)畢業(yè)，這次我馬不停蹄地來到你的城腳，風(fēng)塵仆仆，只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不管你還是不是原來的你，我回來了。
（三）吾心安處
每一場雨都是一場粉身碎骨的記憶，上海的雨是我心中最難解的結(jié)。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天，下著雨，我把傘弄丟了，光顧著看你了，后來分手，亦是在雨中，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澀，要是要是那天沒有聽你的話，去尋來了那把丟失的傘，我們的結(jié)局會不會就不一樣？
上海的雪卻跟個總愛吃回頭草的小男人似的猶豫不決，說是要來，可來了還沒見著幾面又匆匆離開。不太敢說出來，其實真的不想和你分開，哪怕只是短短的幾天不見，請讓我在回家之前，多看你幾眼，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不曾有過，或許這就是陳潔儀所唱的《心動》？
上海的友人呀，要我怎么來表達對你們的情誼？說是友人是自己選擇的親人，我選擇了你們，你們選擇了我，在我最危難時刻，緊緊的抱住我，在你們開懷大笑的時候，也總惦記著我，你們知道，我是一個很被動的人，一個人清凈慣了，可是和你們在一起看著你們鬧，看著你們笑，我的心是真的安。
要過年了，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時刻，你承載了那么多的離散，卻又偏偏只在年來了的這幾天變得安靜自由。要過年了，城市越來越空，鄉(xiāng)鎮(zhèn)也漸漸熱鬧起來。我們走了，你會不會也會有失落。不，你該是欣慰的，因為孩子們知道回家的路，孩子們知道回來的路，孩子們知道一條通向內(nèi)心的路。
不論我們身在何方，你就這樣以擁抱的姿態(tài)等著我們來闖。吾心安處是故鄉(xiāng)，說實話，你一點都不讓我感到心安，亦不是我的溫柔鄉(xiāng)，可是我愛你，那個人人罵人人來，人人來又紛紛離開的你，那個承載了我太多太多回憶的你，那個與我不同姓卻始終將我們的命拴在一起的你。
縱使多年后相逢不識，兩兩相忘，縱使明天我就要踏上返程的車，請知曉此刻我，深愛你。
作者簡介：徐電，字荷驪，齋號三驪舍。92摩羯女，來自荷藕之鄉(xiāng)。熱愛教育事業(yè)，喜歡將最寶貝的故事埋藏在長短句里。丙申冬，當(dāng)與君相見。
